这个大名鼎鼎的院长时常被儿媳妇这个三个字折磨,当看到养子盯着一个女孩子看时,刚刚沉重的心情一下子拨云见日了,他一双锐利的眼睛看向擦肩而过的女子,从穿着来看,女子身高大概不到一米七,身形消瘦高挑,头发齐腰,因为走动时甩出漂亮弧度。
“小晔,这姑娘你认识!”萧正宏一副八卦模样,眼睛里跃跃欲试迸发出耀眼的光。
“好像认识。”萧晔进了电梯,看都没看养父八卦的眼神,按了楼梯键,叮咚一声电梯缓缓上行。
“什么叫好像认识?”萧正宏就纳闷了,这人是就是认识,不认识便是不认识,何来好像认识这样的答案。
“院长,您能不能不要这么敏感,我只觉得那姑娘背影好看,多看了一眼,您就觉得她是你儿媳妇了?”萧晔仰天翻了个白眼,这老爷子是被儿媳妇给操心坏了吧,是不是有一天他得去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姑娘来当儿媳妇。
“你不给我找儿媳妇,我还不能惦记其她姑娘了?”萧正宏气的手指哆嗦,这要不是自己媳妇护着,他早就收拾一顿了。
“老萧,你这什么时候换口味了?”电梯刚开,就听到一个质问的女声。
“老婆大人,您这是听得哪里的话,我是说儿媳妇。”萧正宏一秒变成了弱汉子。
徐爱华理都理他,反而拉着养子的手快速进了家。
擦肩而过的白耀灵,怀着沉重的心情,出了小区,随后到处搜寻花店,那个人喜欢红艳艳的玫瑰,说是它热情似火,又代表长长久久的爱情。
那张带笑的眼睛时常出现在梦里,午夜梦回时,总是带来几分心痛。
搜巡了大概半个小时,顶着一路的寒凉,她一头扎紧了热闹非凡的花店。
今晚是平安夜,明天是圣诞节,整条街上下班的白领,即将享受寒假的学生,以及城市的建设者,他们漫步在冷冽又湿寒的冬日街道,不时打量霓虹灯闪烁的大街,对面是波涛汹涌的江,时不时传来几声嘟嘟的鸣笛声。
不用招呼,她直接选了九十九朵红玫瑰,在女店员以及其他顾客惊诧的视线中,付了钱,抱着浓郁花香的花出了店铺。
迎面而来的是街头烧烤的味道,还有少男少女们身上涂抹的香水味道,白耀灵被奔向灯红酒绿的人们一股脑的裹挟着晃过十字街头,踏过被踩了不知多少年的街道,又在各种叫卖声中分道扬镳。
一路晃进小区,保安室的大爷笑眯眯的道。
“姑娘,男朋友眼光不错啊!”
白耀灵出于礼貌笑了笑。
“是啊,大爷平安夜快乐!”
“快乐!”保安室的大爷笑着挥挥手,布满皱纹的脸快笑成了一朵花,其实像这种高档小区,保安人员都是岁数大概在三四十岁左右的年轻小伙子,也不知为何会有一个长相慈祥的老爷爷,眼下,她也没太多心思琢磨。
汉城,烈士陵园。
早晨八点,天气晴朗,白耀灵收拾的格外的好看,红色的羊毛大衣,里面穿了件黑色的高领毛衣,高跟鞋,打了车就去了自己惦记了一年的地方。
下车后,她一路无言,穿过大门,走向即将要见人的地方,今日天气晴朗,差不多九点的时候,阳光已然照射在整个大地上,深绿色的草丛中矗立着笔直挺拔的松柏,干净的石阶上,偶尔可见几只黑色的喜鹊正和驻守在这里的松鼠抢吃的,她只是淡然的扫了一眼,随即踩在石阶上。
“咚咚”的脚步声偌大寂静的陵园内回响。
一排排庄严肃穆的墓碑反射出太阳的光芒,墓碑上或是一张笑脸,或是一张严肃的俊脸,又或者是耄耋之年幸福故去的脸,还有眉清目秀的女性的脸,她略微低头致意,随即穿过一排排墓碑,好不容易快到地放时,她的腿突然重的像托了千斤的石块,走一步都觉的艰难异常,心脏剧烈跳动,心口起伏不定,喉头干涩,眼眶发红。
她以为自己会很坚强,可谁知还没走到地方,就崩溃了。
再也忍不住的眼泪,像开闸的洪水倾泄而下,这十几米就好像阻隔在两人间的巨大天堑,她跨过这一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好不容易到了墓碑前,当看到那张带笑的眸子,以及俊美坚毅的脸庞时,手里的玫瑰花还没来的及放下时,她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墓碑上面赫然露出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看上去二三十岁左右,浓眉大眼,眼底溢出令人心动的笑来。
“哗啦”一声花朵掉在地上,溅了一地的花瓣,娇艳欲滴,红如鲜血,宛如他最后弥留人间温热的血液。
压抑的哭声随着寒冷的风盘旋在偌大肃穆的陵园上方,看守陵园的大爷,颇带着几分悲凉的摇摇头。
不知过了多久,白耀灵缓过来,顶着一双红如兔眼的眼睛,依靠在冰凉的墓碑上滑落下来,她脸贴着墓碑,一字一句道。
“方华,你倒是长眠在这安宁祥和的地方了,身旁有这么多的英灵陪着,倒是比我这个人活的逍遥自在。”白耀灵颇为自嘲的摇摇头。
纤细修长的手指划过那张黑白照片,描摹着他的眉眼,鼻梁、嘴唇,最后到一刀刀刻画出来的名字上。
视线透过金黄的光线,回到了四年前。
那是他们*见面的时候,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卫衣,蓝色的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运动鞋,其实搭配也简单朴素,但因为出众的长相,以及优越逼人的气质,便让他有几分鹤立鸡群的感觉。
那时候,不懂爱情的他们,以为简单的陪伴就是最幸福的。
欢声笑语、漫步江边,时隔半年一次的相见,都让她迫切相见一个人的心统统忽略了。
后来,也不知过了多少个后来,她和他最后一次见面,谁知竟是天人永隔。
那张笑脸踏着七彩云朵,脚步轻灵的来到她身边,两人脸贴着脸,感受彼此间的爱意。
汉城附属医院,今天迎来了一批特殊的队伍,由国家卫健委一行十人组成的专家组和工作人员,今日凌晨七点到达汉城机场。
刚刚吃早饭的萧正宏接到电话,急忙撂下碗筷,一把拉着正在收拾东西的儿子往外冲。
“院长,啥事?”萧晔一脸懵,这东西还没收拾完毕,衣服还没穿戴好,就被推进了电梯,随后当最后一颗纽扣系上时,愣是没有改变面色。
“燕京派来了专家组,已经到了,估计等咱们到医院,人家早就到了。”萧正宏难得看见儿子这个表情,这激动的心缓和了一些。
“真的?”萧晔坐在车里时,扭头问,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抽,不知是激动过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何曾说过假话?”萧正宏反手就是一巴掌,啪一声巨响在狭小的空间里骤然响起,同一时间,萧晔激动的开着车驶出了小区。
以往半小时的路程,今日压缩到了二十分钟,一路疾驰好不容易到了医院,还没有进入大楼,就被值夜班的张剑玉拉扯着上了二楼会议室。
还没等他开口,卫健委为首的专家组小组组长,名叫汪学伟,一个大约五十岁的男子,长相消瘦,文质彬彬,他简单的寒暄后,直奔主题。
“萧院长,我们已经和鄂省的疾控中心取的联系,他们那里也有一例病毒检测报告,和你送来的检测报告病无差别。”
“也就是说,省会也出现了这样的症状?”萧正宏狠狠的吞了口口水,视线扫过一众人,从他们的面部表情中得出了肯定的答案。
“当前我们需要召集相关人员,会诊病人和查看相关影像资料。同时,相关人员进行传染病流行病学调查。”汪学伟自是知道流行性疾病的严重性,他颇为忧心的同时,肩负了中央领导的重托,希望尽快确定,随即展开一系列布置和相关工作。
“好。”萧正宏急忙答应。
没多久,陆陆续续的人员到来,不到半小时后,投影仪中出现了两份病人病历,以及胸腔CT,还有后续的医生诊断证明等。
大家交头接耳,嗡嗡声不绝于耳。
萧晔面色严肃,一旁的张剑玉熬了一夜,顶着黑眼眶,坐在他身旁,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都能感觉到张剑玉颤抖的手,他整个人窝在椅子上,视线不停的扫过一张张画面,心头的压力越聚越大,专家组组长汪学伟嘴一张一合,他全然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浑身就像浸在冷水中。
“你怎么?”张剑玉偶尔回头看一眼同伴,发现他脸色很差,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有些担忧的小心翼翼的开口。
“你不会?”
“没,就是觉得压力大,就像一座大山压在我头顶。”萧晔也是普通人,同时又是一个医生,两种身份,使得他有些应付不过来,自然脸色不是很好。
“没病就好,反正是医生,救治更多的病患是我们的职业,假如不幸遇难,我不需要你们同情哭泣,要表扬我像英雄一般伟大。”张剑玉调侃道。
“胡说什么,我们是站在一线保护人民群众的卫士,一旦我们倒下了,他们就缺少了一层保护屏障,所以我们不能倒下,我们要与病毒作斗争,将它打败。”萧晔面色陡然一变,言语很是犀利,眼神也变得锐利不能让人直视,张剑玉嘿嘿一笑,缓解了萧晔紧张的氛围。
距离两人正前方的组长,从开始探讨病状时,脸色就很不好,严肃中带着几分肃穆。
萧正宏适时开口。
与SARS相比,这次病症除了肺纤维化等共同特点外,突出的特点是小气道里黏液非常多,阻碍了气道通畅,容易导致继发感染。我们急诊科的萧主任和张副主任两人共同参与了那场手术,讲述了惊心动魄的救治过程,我听了都替他们捏一把汗。
“他们处理的很不错,及时上报,及时救治隔离,对了,病人家属怎么样?”汪学伟满意的点点头,脸色好了很多。
“在重症监护室,不过经过一系列检查发现她并没有出现呕吐,发烧等症状,我想着应该是有潜伏期,所以提前进行了监测。”孟云这次也在会,当汪学伟话音刚落,他便接道。
“继续观察,一旦发现有征兆就立即救治。”汪学伟好脸色很是吝啬,说完立马便恢复了面无表情样。
这场临时紧急会议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整栋楼空荡荡的,禁闭的会议室偶尔传出几道沉稳沙哑的声音。
“肺部纤维化,试试无创面罩通气、小潮气量肺保护性通气、体外膜肺氧合(ECMO)等技术,这些都是能缓解病人痛苦的方式。”孟云嘴唇干皮起了一层,他在重症监护室待了许久,针对这些也了解,他提议道。
走廊处,洁白的瓷砖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运送晚餐的人轻手轻脚的拎着晚餐,走的小心翼翼,就怕惊动了里面人。
走廊里,灯火通明。走廊外,黑漆漆一片,除了医院宽阔的院子里整齐的路灯发出昏黄的灯光,其余都是一片漆黑。
萧晔出来方便,便看到送饭的食堂管理处的经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时左瞧瞧,右看看,像极了一只偷油的肥硕的小老鼠。
“王师傅,您这是?”
王经理突然听到背后有声音,感动之余急忙转身,当看到萧晔时,犹如见到了自己的亲妈,这激动的手舞足蹈,但碍于里面专家组在开会,他只能放低声音,凑到萧晔身旁,一双眸子滴溜溜的转着。
“萧主任这饭?”
“可以送进去了,开了一天的会,大家又渴又累的,有汤嘛?”萧晔为人随和,说话也带着几分礼貌,除了召女同事待见外,更得这个食堂管理者的喜欢,他见萧晔是个正直的好人,笑着揭开餐车的盖子,就像小时候父母给孩子提前给吃的一般,示意他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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