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糖葫芦？

　　男人的雨衣被王小海给拿了出去，一路滴水，地上都被弄的脏乎乎的了，还好我蹲着的这边干干净净的，我是一只喜欢干净的狗子。

　　素素说过，她最喜欢干干净净的大美。

　　“你说你啊，没事瞎跑什么啊，还嫌我事情不够多吗？”这男人脱了雨衣，骂人的嗓门更高了。

　　我站起身来，伸长脖子去看他，我真想对着他吠叫两声，告诉他小声点，这是晚上，不可以大喊大叫的，这是素素一直告诉我的规矩。

　　“行了，人找回来就是万幸的事情，你还在这里跟老人家嚷嚷什么呢。”霍晢吸了一下鼻子，上前一步，说道。

　　霍晢有些生气，眉头拧了起来。

　　我知道我现在不能跟霍晢要肉干，得等他不生气的时候，我再试试。

　　“我，我这不是着急嘛，家里忙的要死，这大半夜的，又叨扰你们大家，我过意不去啊。”这男人被霍晢一吓唬，他果然就老实了。

　　霍晢真是威风，我想，如果给我肉干就更威风了。

　　“我问你，大爷手腕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希乐忍不住了，他拉着老爷爷的手腕，问那个男人。

　　“这是铁链勒的，而且还不止三五天的事情，这看着得至少两三年了吧？”王小海发问，他们的声音都很沉，看样子，大家都很不高兴。

　　“我爹……他有老年痴呆，总是看不住啊，我们又要出去做工赚钱，只能锁着他，不锁着他，他总会跑出去，找都找不见，我们又能怎么办啊？”男人的声音不小，像是扯着嗓子在和王小海吵架。

　　“汪汪~”

　　我还是决定警告他：小声一点。

　　“大美！”素素低头，动了动牵引绳，我只能又乖乖趴下了。

　　“老年痴呆更需要好好照顾，你这锁着可是非法囚禁了啊！”希乐在说话，他的声音比霍晢的尖一点，我不用看都听的出来，他现在是很生气的。

　　“我也没有办法啊！”我发现这男人总是反复说同样的话：“我要赚钱啊，我要养家啊，我照顾了他，我们就吃不上饭了啊！”

　　“我记得，咱们滨城去年就普及了老人电子追踪手环的，枫桥镇这里还没有普及到吗？”霍晢拿纸巾擦了一下鼻子，问话，我转头看他，他的声音怎么都变了？

　　“有普及的啊，我们镇上只要登记在册的年满六十五周岁的老人，都发放了手环下去的。”那个穿着警服，跟我一起去桥洞底下找老爷爷的警察点头回答霍晢的话，他手里拿着一个本子，翻开给霍晢看。

　　“哎呀，那个什么手环啊，总是丢，派出所是发了，我们后来又来领过两个了，上一个掉水里了，这一个，他自己扯掉了，也不知道掉哪里了。”中年的男人又扯着嗓子说话。

　　反正素素也不允许我吠叫警告他，我只能趴在地上看着他，他满脸都是皱纹，黑乎乎的皮肤，他和老爷爷长得很像，唔，他现在的气味是悲伤又愤怒的。

　　真奇怪，他找到老爷爷了，为什么还要悲伤、愤怒呢？

　　我想，如果素素走丢了，我找到她的话，我会扑上去，舔她的脸，高兴的拥抱她的。

　　“你家里除了老人家，还有什么人吗？”素素问话了，我竖起耳朵听着，想知道这个人会不会跟素素大喊大叫。

　　如果他还是那样没礼貌，我这一次就要朝着他使劲的吠叫。

　　我坐正了身子，眼睛盯着他，用眼神警告他。

　　“我和我老婆都在外面做工，儿子在外面上大学，家里没别人了。”嗯，这一次这个人的声音小了许多，看来，他是怕了我了。

　　这很好，他知道素素是我保护的。

　　“老有所养，老有所依，不管如何，要赚钱也好，要做工也罢，这些都不是理由，赡养老人也是应尽的义务！”素素又跟这个人说话。

　　“对，素素说的很对，老人家辛苦一辈子把你养大，临到老了，却被用铁链锁着，走丢了一天一夜才去找，你这样做，可就太过分了。”希乐拉着老人的手，给他揉手腕，边抬头骂面前站着的男人。

　　虽然我听不懂素素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看到霍晢和那些警察都在点头，我蹭了一下素素的裤腿：素素你真棒，大家都赞同你。

　　“我，我也没办法啊，我和老婆都没有正经工作，地里收成又不高，孩子要念书，家里要开销，我老婆她身子不好，有糖尿病，高血压，还在工地帮工，赚的钱除了孩子的学费，还要买药吃，老爹这身体也不好，常年吃药，我们歇一天，就少一天的钱，再说了，我们不锁着他，他要么在家里乱来伤了自己，要么自己就跑出去了，也不知道多穿衣服，不知道捡了什么吃，每次找回去都要大病一场，我们……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啊！”这男人说着说着，突然抱着脑袋蹲了下来，大声哭了起来。

　　喂，你为什么学我啊，你又不是狗子，你蹲在地上干什么？

　　我抬头看向素素和霍晢，不懂为什么这个男人这么伤心，他扯着嗓门说了那么多话，他怎么还能把自己说哭了呢？

　　我看到，素素和霍晢他们都沉默了。

　　我嗅了嗅鼻子，气氛很不好，我蹲着不动，也学着他们一样，沉默着。

　　“山楂，山，山楂！”老人说话了。

　　我转头看过去，看到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了几个果子，黑乎乎的，我使劲嗅了嗅鼻子：啧，发霉的，烂的果子。

　　“山楂？”男人不哭了，我看到他抬头看向老爷爷的手里。

　　“小宝，不哭，摘山楂，糖葫芦。”老爷爷又说话了，我觉得，老爷爷现在身子应该比刚才好一些了，肯定是他吃了泡面的原因，瞧，说话都利索了。

　　我看向霍晢：我的肉干啊！

　　如果有肉干，大美也会更精神。

　　霍晢没有看我，他走去老爷爷身边，蹲下来，捧着他的手，问：“你是去摘山楂给小宝做糖葫芦的，对吗？”

　　“嗯嗯！”老爷爷点头。

　　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