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内,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辩论。
“女子只会误事,已有前史之鉴,何况我等又不是不知太守大人清廉正直,只是时局所迫。万万不能奉上。”
“可本官已经答应了她!”若不给,全家老小的性命不要了吗?
“不可给予兵符啊!”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大人说。
“实话告诉你们吧,本官的家产,都被她发现了,也伙同你们的。”谁让他们怕土匪抢了去,非要藏在一处。
其中一名壮年男子就道了。
“这些年来我们也没捞油水啊,都是为了养活这群土匪,让他们不再欺压百姓。可有结果?没有结果呀!”
众人低头沉思,一时没个说法。
“依我看,就把兵符让与她,军营土匪,盐运交涉过后,她自然也就懂得退缩了。”其中一位尖脸的官员道。
众人一听觉得有理。
“那我便送去了?”众人挥挥手,便散会了。
谁管他,怎么送去。
公主接下兵符和盐印之后,并没有什么动作。
此刻正坐在门庭下的台阶上,瞧着满院子里的绿植,却没有那般生气。
高高的院墙不似昔年宫门那般高,却也拦住了眺望而去的目光。
天色阴沉,映着她一身素白的衣裳,拖着下颚,寂静无声的,亦不知在想些什么。
眨眼风起,沙尘四散。
乌云压顶,先是散落了几滴雨,随后这雨便越来越大了。
这几日不知为何到了深夜,困意都难以凝聚。
此刻望着,一滴滴的雨水落入尘埃,打湿沙石,席卷空气里清新的气息。
更是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伤情,席卷心底。
她从前不懂何为爱,更不懂如何爱。
并不知道,他这样伤自已,算得几分。
只是回想起来的历历在目。
还是忍不住难过。
她不想再勉强自已,帝王本无情,忘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秋菊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给她盖上了一个披风。
“公主极少这样,今日是怎么了?”曦玥擦了擦眼角。
“噢……没事。”
眼看着雨下大了。
“公主咱们进去吧。”
“没事,我想出去走走。”
眼看瓢泼大雨在天空中酝酿,秋菊瞧着她的背影,抓住了她的手。
“如今外面不安全……”
她轻笑了笑,满不在意道。
“我能有什么事啊?”
“公主真的决定了吗?”她问。
“什么?”曦玥回过身去瞧着她。
“公主真的想好了吗?若得罪了这些人,只怕后来的日子很艰难。”
“你指的哪些人?”
秋菊被她故作糊涂的样子,给迷晕了。
“不论是谁……公主要走的都是一步险棋。”
“是席容派你来的吗?”她笑着问,不知道心底里还在期盼什么,又或者在计较些什么。
秋菊摇了摇头,只怕将真相说出来,会更令她伤心。
“不要紧,有顾凉在,他会保护我的。”她极其冷漠的转身。
“你难道还在疑心我吗?”秋菊大声的问。
曦玥一怔,似乎也未曾料到,她会这样大的反应。
“公主不在乎,可是秋菊在乎。这么多年,只有公主待秋菊好,秋菊哪怕最后豁出性命,都会站在公主这边的。您为何就不能信我呢?”
“不是我不信你,是你也未曾信我。”这是一种直觉。
曦玥走了出去,在门前拎了一把油纸伞,就出去散心去了。
雨声渐重,她自小道而去,绕去了驿站后面,瞧见一弯红木桥上面站着身着白衣的男子,与曦玥一身白衣倒还相衬。
耳听这雨下的越来越大,桥上站着的那人也没有打伞。
虽是温州偏南,可到底还是有些冷的。
豆大的雨在湖面溅起涟漪,后慢慢散开。
她走至桥上,瞧着手扶着桥身的男子,手中的散替他挡住了雨,他的侧脸很好看。
很温柔的样子,可却也很冷漠。
他良久才反应过来。
曦玥抬起眼睛,正好撞进他的眼底。
很清亮,不同于席容的深邃,五官算得上精致,只是侧脸上,有一道疤痕,却不影响真颜。
“吓到姑娘了,真是……不好意思。”他赶忙作揖赔礼,曦玥觉着,像个温润娴雅的书生。
“这风雨大,还正直春日,寒风未散,未免冷了些,公子,还是要注意些,以免得着了寒。”
看齐谈吐举止,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是这几年,都将他家的门槛都踏破了。
倒是原本他生的俊美,也是军功赫赫,脸上这道伤,是前几年征战时留下的,是这方圆百里的名人。
唯独这人倒是没见过。
本以为,又是哪一位无聊的世家小姐,可当她抬起头,那双眼睛,配上那张脸,倒真真正正是与众不同。
“谢姑娘关心,不知姑娘家住何处?为何……之前杨某未曾见过。”
曦玥不禁在心底里冷笑。
难不成这温州城里的所有人,都要与他相识?
不过瞧着他的样子,负手而立,一副别有风骨的样子
“你不认识我也正常……”
“你是……”
“我是新来封地的公主。
“原是公主!实属有幸。”
“你又是……”曦玥问。
“哦……属下乃是温州军都尉杨文。”
“噢?”虽说名字符合了,但曦玥还是一脸疑惑,难不成……现在打仗,转靠小白脸?
未知未觉在这雨里站了良久,一阵冷意,让曦玥浑身一激灵。
“杨都尉,我送你回去吧。”
眼看着春雨急簌,下的匆忙,若再不走,她怕是要感染风寒了。
“理应是我送你回去才是,礼尚往来,你再送我一把伞。”之后再还伞。
一来二去的,她若想结识自已,倒是说的通。
彼时杨文这样想。
“不用了,伞给你了,我不远。也不必还了。”说完,那道身影,便消失在烟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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