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不要小看冷宫

　　曦玥想到的先发制人，是直接去了冷宫。

　　夜里的冷宫，阴森森的，狂风忽卷，四窜而来的冷风，仿佛要剥去人身上的温度。

　　冷宫里什么样子她未曾见过？

　　心下壮了壮胆，往昔年居住的屋子里走了去。

　　借着一柄烛光。

　　掀开床板，瞧见了底下尚存的信件，看来……陛下到底……是未曾选择相信她的母亲……

　　不过不要紧，总会让他信的。

　　彼时狂风又起，到处都是窗户被砸的咣当咣当的声响。

　　无尽的风，从门缝里钻出来，外面大树枝摇乱晃，听的清晰……又仿佛有无数怨灵在哭诉。

　　随着风，慢慢推开那道门。

　　借着星夜里，黯淡的光，能看见一个人瑟瑟发抖蜷缩床上，没有被子，在那间破旧房屋里，挨着，直到有一天熬不过去了。

　　她带着烛光，像燃起了希冀。

　　缓缓向她走去。

　　“啊！”那一身破布的女子，回过头瞧了一眼，又吓着抱紧了自已的头。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她颤抖着在那木床上。

　　曦玥也没打算碰她。

　　“你若是再装疯卖傻，可就谁……也救不了你了。

　　若是请陛下彻查昔年玥妃之事。届时贵妃，怕我们顺藤摸瓜，第一个要踩死的蚂蚁，必定是你这个昔年祁嫔的心腹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那人忽然转过身来问，乱糟糟的头发像鸟窝一样，的确，看不出来她是谁。

　　“就算你没了模样，也掩盖不住曾经的一切。曾经的丑恶！”

　　“啊！”冬月忽然将自已抱住了，那一双眼睛在黑夜里，还是有些光亮的，瑟瑟缩缩的说道。

　　“你不会有真相的，你怎么会有真相……不会的……不会。”她慢慢镇定了下来。

　　曦玥笑了，笑的短暂。

　　“是啊！我怎么会知道真相？

　　还得靠你，若你肯跟我合作，道出真相，我便许你出宫。

　　对了，我还很好奇，当年贵妃为何没除掉你，我猜……是你卖了自已的主子，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她来了冷宫，你便跟着来了。亏得祁嫔一直还以为你忠心耿耿，真是可笑至极。”

　　瞧着那双乌亮亮的大眼睛，似写满恐惧，曦玥又道。

　　“你是想问我如何知道的？”她坐在桌子旁，背对着床上的女子，夜色里隐约可见女子背影纤瘦。

　　“当年……你做此事，就该知道，迟早有一天，会被人知道。

　　在井水里下毒，冷宫里其他人没事，但这毒极为精巧。需要一种食物，才可中毒，而那种食物，冷宫还没有……”

　　“别说了，你究竟想干什么！？”此刻她声音冷静，眼睛里似淬了毒一般，像毒舌锋利的獠牙。

　　“我并没有想要你鸡蛋碰石头的去揭穿贵妃，我只要你还昔年玥妃一个清白，我许你功过相抵。”

　　“可当年的事情……”

　　“嗯？”她拖长语音，尽是威胁之意。

　　“当然你尽可往祁嫔身上推，或者你将她与贵妃互通的证据拿出，或推给贵妃的心腹，当做你从不知情。如若你肯违背自已的良心给祁嫔添上那些无须有的骂名，我倒是不介意。我只要你在陛下面前证玥妃清白，看过外面的世界，冷宫的日子，你不会还没呆倦吧？”

　　在她威逼利诱下，冬月神情，有些松动。

　　“既然如此，明日一早，我带陛下来冷宫，你若想留命的话，除那件以外的事，就不必多言了。”

　　“你究竟是谁？”

　　“你会明白的。常州家里，还有一个妹妹？你放心我会派人护着她。若你还念及昔年祁嫔待你的情谊，不管她做的事情，是对是错。只要，此事真相大白，前尘旧事，一笔勾销，倘若你执迷不悟，不待我动手，你也会魂飞魄散。贵妃是怎样的手段，想必你再清楚不过了。”

　　翌日。

　　早朝后，曦玥说自已有一个月都没走动了，让陛下陪自已走动走动。

　　走到长宁宫，离那冷宫就不远了。

　　曦玥正要拉着他往前走。

　　陛下疑心。

　　“这是往哪走？”

　　“想请陛下看看曦玥儿时的居所。”

　　陛下多疑，怎会那般轻易。

　　“你将朕身边的人支走，就是为了让朕去冷宫？为了谁？”

　　“不为了谁？若真为了……也是为了陛下！”

　　他瞅着她眼底的陌生，有一刻的错觉。

　　曦玥跪伏在地，沉道。

　　“当日在上书房，书架之间，有一副画像。恳请陛下给我母亲一个机会，也给父亲一个机会。”

　　“自作聪明，那不是你的母亲！”说着便继续往前走。

　　曦玥喜上眉梢，跟了上去。

　　两人毫无意外的入了冷宫，她亦未带婢女，害怕暴露行踪，索性，就关上了冷宫的大门。

　　进了以往她们居住的屋子。

　　“父皇，难道就不想亲眼看看吗？”

　　此刻，那苍老臃肿的身子，缓缓弯下腰，揭开被褥，翻开床板，瞧见底下有几封尘灰的书信。

　　“陛下亲启！”

　　苍老的眼角隐隐起了震动。

　　“知晓许多话来不及说，知晓陛下曾对臣妾的照顾，可也是终究，得了陛下不信，昔年知已断头，难相见。

　　我与陛下，与昔年陛下，也终是决绝了。

　　我不知道你何时能看见，也祈盼我们的女儿会好好的。”

　　底下还有一封信。

　　“北风凉彻心底，此痛不及，种种之情，心字成灰，无尽惫疲。

　　无情，无义，早已无话。

　　已剩弥留之际，但求念情，护曦玥一生，你大概不知，后宫也大概不知，臣妾素尺，向来盖印。”那笔尖颤抖，实在不知她是如何写下这封信的，笔触坚硬，依稀是她的笔锋。

　　末了，书信旁，重重盖下了一个玥字。

　　那一日，陛下竟昏过去了。

　　“父皇！”曦玥忙掐人中，赶忙就要往回送……谁料，谁料到。

　　冬月不顾一切的冲了出来，跪在他们二人面前。

　　“退下！”曦玥斥道。

　　陛下缓了缓。

　　“奴婢有事禀报，关于玥妃……”

　　“住口！”曦玥再喝。

　　“你…你且说来！”曦玥顿时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错觉。

　　若陛下此刻有误，岂不是弄巧成拙。

　　奈何一切已经无法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