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一生她最快乐的时光,只能存于将军府了。
可她搬来了舜华宫,这宫殿最起码比长宁宫,大了两倍。
门朝南开,晨光照耀进来的那一刻,让她觉得一切,似乎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嬷嬷也教她认过字,只是有限。
如今席容教的便更不一样。
尽是什么……之乎者也,云云。
每天席容还耐心的讲解它的意思。
虽然曦玥上课时常打盹。
每到这时候,席容就会懊悔感慨一番。
“我都被卸了兵权,成天给你当老师,你竟就这个态度?”
曦玥则会立即竖起耳朵,抬着头道。
“你以后切莫说这件事了,是陛下!是我的父皇说的……你敢抗旨吗?”
瞧着曦玥头又落了下去。
席容胸口剧烈起伏,好似火山喷发的前兆。
“那你这是否也是抗旨了?陛下让你好好学……”
“有吗?我可以不学,你能不教吗?”她坐在石凳上仰着头道。
“你可是忘记了你的母亲?你又可是忘了你的母亲因何而死,你又可曾忘记你的嬷嬷。你更可曾记得,你陆家的满门之……”
骤然间的沉寂无声。
“你怎么不说了?”她有点不满,不满他老是拿这些来说事。
席容忘记了,她还不知晓,又怕给她增添负担,索性坐下了来。
“对不起你的母亲,就是对不起你陆家满门……”
“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来了?我母亲的娘家呢?”她满不在意的问。
“以后,你会知晓的,现在要好……”
“好了……我知道了……”她起身走了,莫名就烦这样的席容。
其实他说的诗文她都背好了。因为她觉得他讲解的很好,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和他一样。
可却又不想让他瞧见自已的努力。
本以为这样安静的日子,一直会延续下去。
可半个月后,那西凉的质子来到了北辰。
便硬生生是要和公主一同学习北辰的礼仪,文化。
陛下没拒,但席容却看出了他的意图。
只是他既为质子,席容是断不会给他回去的机会。
半个月后,曦玥已经能独立行走了。
坐在高楼上,看着甬道里的席容,眉梢都涌上了喜色,正往舜华宫来。
只是身旁还跟了一个人,一身白袍,身姿颇为俊秀。
曦玥急着下去瞧瞧。
却不想那家伙的眼睛倒是不一样,除了眼睛,其他都挺像中原人的。
而且比中原的美男子,更多了几分特色。
当然如若要是同席容比的话,还是席容削瘦的面庞,略胜一筹。
说着怪异的中原话,逗的曦玥连连失笑。
站在宫门口,曦玥头往席容那儿偏,问。
“这家伙,哪里来的?”
“西凉!”他冷冷的说。曦玥诧异的瞧了一眼席容,那时倒并未在意。
虽然曦玥一开始,还有些反感这个托那柯基,中原名字叫——叶鹤轻,是他给自已起的名字。
记得那时候曦玥嘲笑他。
“你见过鹤吗?你觉得它轻吗?”就连教书先生席容都绷不住嘴角。
但后来——就觉得其实他还是挺可爱的。
时光飞快,待到曦玥伤好的差不多了,变故接踵而至。
那时叶鹤轻住在行宫,两宫距离不是很远。
课程就改了,改为武术及箭术。
斜阳后,曦玥正在与鹤轻切磋,还勒令他不要用他家乡的武术,就用这几日学的。
可鹤轻好歹学过,底子要稳些,不一会儿曦玥就落了下风。
打着打着偏偏又离一个小池塘很近,那时她身上的伤刚好。
鹤轻不忍见她落水,便上前,揽住了她的腰,二人举止,这般看起来亲呢的很。
双目对视,正好被,来时的席容瞧见。
他一身黑袍紧束,无声间的转身令曦玥心中颤了颤。
“席容!”那时她对他的情意,好像已经掩不住了,任何一个外人,细看都能瞧出端倪。
她不管不顾的上前抱住了他的腰。
他却硬生生掰开了她的手。
曦玥跑到席容身前将他拦住。
岂料他黑着脸,语气低沉愠怒。
“你够了!”
“我怎么了?我们刚刚……”
“你在想什么,你不会觉得,我会需要你一个解释吧?你不用解释了,我也不想听。”语落他便走了。
独留她一人,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她慢慢蹲了下去,抱住了自已。
鹤轻想安慰她。
“他应该只是一时……”
“你不用说了,你走吧!明日便去向陛下请旨,说是不适合和公主成日待在一处,请愿去翰林院。”她变的极为冷静。
鹤轻心想,这可能才是她。
看到席容,会笑得像一弯温柔月亮的她。
可惜……就算这样,也不不能改变什么。
“对不起……你脚上还有伤,不要蹲久了,我……我走了。”听着他蹩脚的中原话,还带着许多委屈。
望着鹤轻落寞的青色背影缓缓走出舜华宫。
或许怪不得他,不能怪他。
有些东西,时间长了,总会有一些无奈的改变。
只是未曾想到,他竟有这样大的怒气。
第二天席容就再也没来过,之后她才知道,当日他就去向陛下请辞,又做回了统领,大概这才是他想做的吧。
只是望着舜华宫,陷入从未有过的寂静。本以为这快乐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现在却有些怅然若失。
陛下的意思,是让曦玥去翰林院继续读书。
曦玥说再缓几日。
就在第二日晚。
舜华宫前面,有一个荷花池。
宁郡主,不慎落水。
因是在舜华宫外,这个罪名堪堪落在了曦玥的头上。
这脚伤刚刚好了些,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彼时宫女们是怎么议论的呢?
“听说……这娴公主的生母,也是个极狠毒的,害嫔妃,背叛陛下,勾结当年谋反的乱臣贼子!”
“这位娴公主,的手段肯定不逊于她的母亲!”
“哎!听说此次,娴公主是因为受了伤,才得以回宫的!”
“据说当时宁郡主也在,猎场里怎么可能会有陷阱,定是被宁郡主瞧见了真相,所以……此刻才在舜华宫前,被灭口的。”
“不对,不对……你们是不知道,在那……宁郡主打捞的尸体旁边,发现了一块玉佩。”
曦玥正要赞叹这些人,不仅不长脑子,连没见过的事情,都能说的有板有眼的。
玉佩?……曦玥摸了摸腰,差点惊的当场离世。
玉佩呢……玉佩呢……
她几乎要将自已的衣服翻了个遍,陡然想起。
昨日里,因为心情不好,便坐在荷池旁赏月,不会这样背吧?
正好掉落在了那里?哪有这样巧合,一定……是近来太过放松警惕了。
只是更要命,要牵连自已也就算了,那玉佩……那玉佩……是席容的。
不行……此刻要先发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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