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懂事，我就教训教训

　　乌蔓蔓咬了咬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席子阳是跟她有仇不成？不过是睡了一觉，这男人的责任感会不会太强了？

　　以他平时对医院里那些磁性的冷漠度来看，事后就算是想解释他们两个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席……席主任。”唐梅转头，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嘴唇发白。

　　那该不会真和席子阳有什么关系吧？不至于啊……席子阳怎么会看上一个实习生？那张脸确实好看，但席子阳想要长得好看的女人还不容易吗？

　　思索片刻，唐梅稳住情绪，抬头道：“席主任，这是我手底下的一个实习生，不懂事，我教训教训……”

　　“教训？”席子阳重复了这两个字，手指微收，将乌蔓蔓往前拉了拉。

　　乌蔓蔓黑着脸想要挣脱，但反而被席子阳握得更紧了。

　　“这是唐医生说的教训？”席子阳声音很冷，眼神定在乌蔓蔓脸上的血痕上，“景仁医院什么时候出的教训规则，还望唐医生告知。”

　　唐梅面色一僵，蠕动着嘴唇很久都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轻咳一声道：“不小心失手……”

　　“我刚才如果没有进来，唐医生怕是要失手第二次吧？”席子阳没有给唐梅任何喘息的机会，紧跟着说出第二句。

　　唐梅的脸色彻底白了。

　　现在看来，席子阳今天是打定主意要护着乌蔓蔓了。

　　“对不起席主任，这是……这是我的失误。”唐梅低头道歉。

　　席子阳在医院里的地位是不容置疑的，惹了他不会有任何好处，而且他严谨和冷漠也是出了名的，一般人也不敢往枪口上撞。反正乌蔓蔓是她的实习生，她想什么时候处置就什么时候处置。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道歉也不该对着我。”席子阳冷冷抛出这一句。

　　唐梅抬头，眼里的不可置信瞬间的迸发——什么意思？难不成要让她给一个实习生道歉？

　　乌蔓蔓全程低着头，手指紧了又紧，完全摸不清席子阳的套路。

　　办公室里的沉默持续了很久，直到唐梅呼吸不稳地闭上了眼，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乌蔓蔓，刚才是我冲动，对不起。”

　　乌蔓蔓没有回答，埋头站在席子阳身后的阴影下，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行，歉倒过了，来说说今天的急诊。”席子阳薄唇轻启，盯着唐梅道，“第一，作为实习生的老师，没有及时出现带队手术，反而让实习生独自应对的今天这样的场面，这是失职。第二，在我帮助解决了这个问题之后，非但没有反省，反而拿自己的实习生出气，这也是失职。”

　　唐梅胸膛起伏着，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打在她的脸上，刺得她全脸都火辣辣的。

　　从她入职开始到现在已经十几年了，从来没有这么丢面子的时候，这还是第一次。

　　“是，我会好好检讨自己。”唐梅憋着气道。

　　“检讨要做，老师也不用当了。为人师表，不仅仅是教习医术，更重要的是教会仁心。”席子阳握着乌蔓蔓的手腕紧了紧，“从今天开始，乌蔓蔓转到我这里，由我来带。”

　　门外立刻起了一阵骚动，其中不乏震惊的低叫声。

　　“席主任从来不带实习生的！这乌蔓蔓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是啊，那么多实习生争破了脑袋想进席主任门下，席主任愣是一个都没收，现在居然便宜了这女人……”

　　唐梅面色一片惨白，嘴唇抽动着——医院规定每个人都必须带一次实习生，她带完乌蔓蔓就满十五年了，这件事是直接关系到她升迁的大事！怎么可以说不让她就不让她带了？

　　“席主任，我……”

　　“走吧。”席子阳直接忽略了唐梅的话，拉着乌蔓蔓往前迈步。

　　乌蔓蔓已经放弃挣扎了，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的走出了大门。

　　人一离开，里面立刻爆发了一阵激烈的讨论，声音大到满溢出来。

　　“牵手诶！告诉我是真的，我不是瞎了！他们牵着手出去的？”

　　“你就是瞎了！刚才全程都牵着好吗？你现在才看见？”

　　……

　　乌蔓蔓出了门，一路被席子阳拉向二楼。

　　“席子阳，你放开！”她低声道。

　　门一关，席子阳这才松手，低头细细看了看她脸上的伤。

　　这里是他的办公室，他习惯只留一盏台灯，两人都站在偏暗的地方，乌蔓蔓对于他突然的靠近也没有任何准备，身子瞬间僵住了。

　　“在这里难免受点委屈，之前看你还挺能忍的，今天怎么不知道忍忍？”他皱眉道。

　　两人身子挨得太近，乌蔓蔓屏息往后退了一步，半晌转身道：“不行，我现在回去跟她说，我要留在她那里。”

　　“乌蔓蔓，站住。”席子阳难得气息浮动，话里也终于有了情绪。

　　乌蔓蔓下意识停住了脚步，回头。

　　四目相对，席子阳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半晌才缓缓靠近。

　　“你真这么讨厌我？”他道。

　　乌蔓蔓愣了愣，没理解这话里的含义，却被那双线条精致的双眸给吸住了。

　　“就算讨厌，也先把伤处理好再去。”席子阳道。

　　他自己也被这话给震了震。在那天晚上喝醉酒之前，他对乌蔓蔓也不过是师兄师妹的感情，同是A大出来，也会有意照顾一二。

　　但是这一个多月以来，因为乌蔓蔓躲着他，他需要关注和了解这个人，越是了解，就越是被她吸引。

　　乌蔓蔓站在原地没动，她的理智说服自己要离开这个地方，不能再和席子阳掺和下去，但她的身体却是僵硬到动弹不得。

　　“过来。”席子阳轻轻将她一拉，按在了座位上，随后拿起棉签弯下了腰。

　　乌蔓蔓余光瞥见他白大褂里的衬衫，每一处都包裹着坚实的肌肉线条，空中那种冷冽的幽香再次泛到她的鼻息之间，她立刻闭上眼，呼吸急促起来，睫毛也颤了颤。

　　“疼？”他问。

　　只有一个字，却牢牢抓住了她所有的感官。

　　乌蔓蔓抿唇，手指也在衣角边收紧。

　　席子阳放轻了动作，棉签里的液体一点一点渗透进了伤口，带着绵长和*的旖旎，一同嵌进乌蔓蔓的皮肤。

　　“席子阳，你知道和我扯上关系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吗？”乌蔓蔓突然睁开眼。

　　栗色的瞳孔在灯下一闪，里面溢满了强装出来的冷硬。

　　棉签一停，随后又继续动作，“那你知道有人愿意承担那个下场，只为了和你扯上关系吗？”

　　乌蔓蔓咬牙，手指收得更紧了，靠近他鼻息的那一片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她认真道，“你有辉煌的过去，有光明的未来，不要让我成为你人生里唯一的污点。”

　　席子阳将棉签放下了，借着灯光仔细看着乌蔓蔓的五官，从她秀气的眉眼到小巧的鼻尖，最后停留在她紧紧抿着的嘴唇上，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乌蔓蔓控制自己不去看那个蛊惑人心的笑容，皱着眉问。

　　“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他道。

　　乌蔓蔓抬头，和他对视着。

　　席子阳缓缓倾了倾身子，笑意在眼底蔓延，修长的指节往前一撑，绕过她的身子，放在她身后的桌面上。

　　“原来你是因为怕成为我的污点，才一直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