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真正的池绾因为在那场争执里被人推得摔在石头上而香消玉殒了,她只是借尸还魂的孤魂野鬼而已。
池绾眼神一凝,见齐太太因为她的话而松了口气,似乎摆脱了洪水猛兽一般,池绾心想替原主推掉这门亲事是对的,这样不喜欢媳妇的婆母,池绾嫁过去能得什么好。
哦,她现在才是池绾。
齐太太缓过神,瞟了桌上她儿子的庚帖一眼,小心翼翼问道:“池姑娘的意思是,这门亲事……不议了?”
池绾弯起唇,满含深意的看着齐太太,“齐太太希望这门亲事能成?”
齐太太一窒,她当然不想,她儿子芝兰玉树、才气纵横,日后考取个功名,娶个高门的媳妇不难。若非池绾是镇南侯府的姑娘,又被人推搡砸了脑袋命悬一线,齐府怕得罪镇南侯府,又怎会听到池绾醒了便让她过来议亲。
当然这些心里话不能明白说,她只能干笑两声,呐呐道:“是我齐家没福气,哪有资格与镇南侯府结亲呢。”
齐太太本意是谦虚,没想到池绾闻言点了点头,“的确没资格,毕竟齐家祖上没有爵位,也非几代书香。”
齐太太僵住:……
齐嵘在桐乡县十分出名,想与齐家结亲的人家多了去了,齐太太平时被人捧惯了,陡然听到这种不给面子的话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
周老太太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以眼神示意池绾多少给人留点面子,又对齐太太笑道:“今日劳齐太太来看望老婆子,大热天的跑一趟,不如先尝尝我们府中的茶水,茶叶都是京城送来的。”
齐太太目中闪过一份愤恨,面上却挤出一丝微笑,“还是不了,今日来拜访老太太才过匆忙,既然老太太身体安康,我便先回府了。”
原本是议亲,最后又绕成了是来拜访周老太太,都不过是遮掩而已。
送走了齐太太,周老太太捂着胸口一脸疲惫,“绾丫头,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好好的给你议亲,你自己倒搅黄了。”
池绾十分坦然,“我不想嫁了。”
琳琅站在池绾身后不住点头,就是,那个齐嵘相貌虽好,但是当街拒绝了姑娘,还差点害死姑娘,有什么好嫁的。
周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可是在大街上,你还嚷着让人娶你呢,还和别人家的姑娘动起了手,事情闹大了,你倒好,不想嫁了?”
池绾奇道:“先前孙女儿是被猪油蒙了心才干出那种事,给池家、周家丢人了,孙女儿十分过意不去,现在心窍皆通,才想开了,外祖母不为我高兴吗?”
周老太太顿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道理都让她说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一时间,周老太太觉得自己都有些不认识这个外孙女了。女儿嫁到京城镇南侯府之后,山高路远的很少回来,在女儿病逝之后,和镇南侯府更加少了联系,素日里只有年节送礼的来往。她见池绾的次数不多,对这个外孙女并不了解,只知道被女婿宠成了混世魔王,在京城里名声不好。
此次若非池绾闯了大祸,女婿也不会把人送到桐乡县。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老太太总觉得池绾和初来桐乡县时不一样了。
池绾并不在意周老太太的打量,她什么场面没见过,一个没上过战场的老太太的眼神能把她看穿?
周老太太仍不死心,“绾丫头,你实话和外祖母说,你对齐嵘,真的没有半点心思了?”
“没有啊。”
“怎么会呢,你初到桐乡县看到齐嵘可就跟外祖母说过想嫁给他呢。”周老太太眉头紧锁。
琳琅闻言忍不住插嘴道:“老太太,咱们姑娘以前在京城里看到长得俊俏的美男子都想嫁呢,若真嫁,哪嫁得过来啊。”
周老太太:“……”是她久居桐乡县,太孤陋寡闻了?女婿怎么就把外孙女教成了这样,想她的女儿是多少的知书达理啊。
池绾嘴角动了动,瞥了琳琅一眼。
琳琅激动地捏拳,根据她跟了姑娘多年的经验来说,姑娘的眼神是在表扬她说得好。太好了,又被姑娘表扬了。
和齐家的婚事也黄了,周老太太也快被气得七窍生烟了,这时节池绾捂了捂脑袋,“外祖母,我头疼。被砸的伤口那里好像又开始痛了。”
周老太太面皮抽动了几下,有气无力招呼道:“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来人,伺候绾姑娘回院子里休息去。”
池绾被好几人搀扶着走出去时,正巧碰见了两个中年妇人带着三个妙龄少女。
“大太太、二太太。”仆妇连忙行礼。
看来这二位就是池绾的大舅母和二舅母,身后跟着的那三位穿红着绿的姑娘,自然就是她的表姐妹们了。
中年妇人尚能保持和蔼笑意,三个小姑娘就没这功底了,她们三个看向池绾的眼神里充满了憎恶和鄙夷。
“二位舅母好。”池绾不动声色打了个招呼。
为首的周大太太连忙扶了她一把,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发,“绾儿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怎么还来荣寿堂呢。”
“这还用说,肯定是为了和齐家的婚事呗,担心祖母不同意,还亲自来盯。”绿衣服小姑娘冷哼了一声,还小小骂了一句:“真是不要脸。”
周大太太沉下脸,回头怒斥道:“颖儿,姑娘家怎么能对你表姐这么说话。”
周颖被骂了不敢还嘴,气闷的低下头去,临了还狠狠剜了池绾一眼。
这种赌气的话不痛不痒,池绾才不会放在心上,不过身旁的丫头快炸了,差点忘了琳琅是一点就着的性子,池绾连忙把人给按住。
二位舅母关心了两句,便带着女儿进荣寿堂请安了。
池绾头痛,也懒得说自己没想和齐家结亲,回到自己住的院子,休息了一会儿头才不痛了,招呼琳琅过来,问道:“你知道凤焰将军吗?”
琳琅还以为姑娘要问自己什么,搞半天是这个,点头道:“当然知道啊,天下谁不知道那个女将军,但是她都死了五年了啊。”
是啊,池绾想着,她明明就死了。
为什么会在镇南侯府女儿池绾的身体里醒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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