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成妱,是西粱建国以来的第二位女将军,对阵东秦主将,将敌军逼退至国境线之外,赫赫功劳,被当今皇帝封为凤焰将军。
她封将之日,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也金榜题名,打马游街。
皇帝得知之后亲自给二人赐婚,何等荣耀加身。
然而新婚之日,成府被围。得知情况她连嫁衣都没来得及换,千里奔回,却连家门都没有进得去。
因为她死了,死在新婚夫婿手里。
再一睁眼,就是五年后,而且她成了池绾。
“凤焰将军是怎么死的?”池绾的声音淡然无波,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是怎样的翻江倒海,“成家还有人活着吗?”
琳琅赶忙上前捂住池绾的嘴,“我的好姑娘,可不能再称呼那个女将军为凤焰将军了。”
见池绾眼带疑惑,琳琅挠了挠脑袋,“您以前不是挺讨厌这个女将军的吗?说她是沽名钓誉而已。”
池绾不动声色的咬牙,“嗯,是挺讨厌的。”
好在琳琅聒噪,又没什么心思,继续顺着池绾的话道:“都传那个女将军是将星,百世难得出一呢,后来不是查清楚了吗,成家一家都是东秦细作,来咱们西梁埋伏百来年了,成妱能够将东秦主将逼退国境线以外,也是串通好的,为的就是让成妱坐上更高的位置,好给东秦递送更多有用的情报。”
池绾眼神渐冷,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不过也算是老天有眼,成妱新婚之夜,有人将这事密奏上去了,成府被围了,成妱死在了府门口。成家上下都被处以国法。”琳琅唏嘘道,“那个女将军的夫婿才真惨哩,原本是状元郎,又有陛下赐婚,结果新婚之夜妻子成了细作。幸好他大义灭亲杀了成妱,不然我看他仕途也完了。”
池绾心绪翻涌,只觉得心都在发颤。
她保家卫国、出生入死那么多年,没想到被人栽赃为细作,就让人把她过往的功劳都给忘了,最后还连累父母幼弟惨死。
“姑娘你怎么哭了。”小丫头束手无策的看着池绾落泪,惶急道:“姑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奴婢去给您叫大夫。”
“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没事。”池绾紧紧拉住琳琅的手,缓缓平复了呼吸。在成府大门口被罗云川一剑穿胸时,她就死过一次心了。相处多年的青梅竹马尚且用她的命保自己平安,也不能怪陌生人听信所谓的密奏,就抹平了她对西梁的所有功劳了。
其实听琳琅这么说也没有生气,平静道:“可是那个状元郎和成妱是青梅竹马,不管成妱是不是细作,她们十多年感情总做不得假,听到有人密奏成家是细作,他连为妻子申辩都没有,就手刃妻子,这真的是大义灭亲吗?”
琳琅看着姑娘脸上的泪痕顿了一下,圆圆脸蛋上带着几分疑惑,“外头都传状元郎是大义灭亲,不过奴婢刚才听姑娘这么一说,这状元郎好像有些渣哦。”
池绾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说得对,就是渣!”
琳琅再次沉浸在自家姑娘的笑容和赞美里不能自拔,姑娘说得都是对的,姑娘说那状元郎是渣,那肯定是渣。
“啊!”琳琅忽然瞪大了双眼,“姑娘,您说的这个‘渣’,就是您调戏得罪过的哎。”
池绾面色一僵,眼泪都来不及擦,什么?
池绾只大概清楚原主是在京城不小心调戏了吏部尚书兼未来驸马爷,这才被镇南侯送到桐乡县来避祸,却不知道被调戏的人到底姓甚名谁。
琳琅说出了最后的答案,“您调戏的那个美男子就是罗云川啊,奴婢没有记错的话,他是五年前的金科状元,也是那个女将军的夫婿。”
池绾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吏部尚书,兼未来驸马爷,原来就是罗云川。
她父母数十年知交之子、她青梅竹马的新婚夫婿。
原来池绾是因为得罪了他,才被送到桐乡县。对,她记得罗云川有一张清俊无双的皮囊,她当年封将之后能够那么快答应成亲,与他那张好皮囊也有一定的关系。
显然琳琅也还记得罗云川的样貌,回忆起来还不住咋舌,大为感叹:“奴婢活了这么多年,从没有见过像罗大人那么好看的人物,那眼睛、那鼻子……啧啧,人家怎么就那么会长呢?”
池绾斜了她一眼。
察觉到自己姑娘的眼神,忆及刚才姑娘还说他‘渣’,琳琅脸不红气不喘的拐了个弯,“……不过再好看,也抵不过他心是黑的。”
虽然琳琅也不知道姑娘怎么就看出人家是渣,但是姑娘说的话肯定是对的,姑娘说罗大人渣,罗大人再好看也是渣。这就是琳琅的宗旨。
池绾:“……”她现在知道原主为什么来桐乡县还要带着这个不怎么聪明的丫头了,某种程度上,还挺解闷的。
池绾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动了动鼻子,抬起头在室内逡巡一番,最后将目光落在香炉上。
这房间的薰香味就没有断过,薰得她头疼。
“这是什么香?”池绾问。
“不知道啊,自我们来周家房间里便点这个,周家到底不如咱们镇南侯府,用的香料一点都不好闻。”琳琅抽了抽鼻子,显然也对这香味颇为嫌弃。
池绾面上闪过一抹深思,不对,周家虽比不上镇南侯府,但是能和镇南侯府结亲,显然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周家是以书香传世,比起镇南侯府以武传家要附庸风雅得多。更何况香料并不是昂贵得让人只能望其项背,以周家家底,家中所用香料不会差才对。
“去把香炉灭了吧。”池绾没有琢磨出门道,但是这玩意儿她闻着头痛,为了让伤好得快些,还是灭了好。
琳琅清脆的应了一声,便过去灭香炉,她也闻不惯这个味道。
池绾起身想去床上躺会儿,再多事也让她伤好了再处理,刚走到床前,低头就看见床底下有一截布料,上面还沾着血。
池绾用脚将那布料给扒拉出来,原来是一件衣服。
灭完香炉的琳琅转身看到那件衣服便变了脸色,“这衣服怎么还在这里,这院子里伺候的小蹄子做事未免太不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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