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旻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罗家大宅,心头了然。
倒是顾七心里打了个突,想起她白日里杀容嬷嬷的利落劲儿,总觉得这位池姑娘又在想杀人放火的事。
“晋阳王,你竟然和成家余孽搅和在一起。”
顾旻没有蒙面,没想到竟被黑衣人给识破了身份。
抓着黑衣人的护卫眼底都闪过一丝杀意,到成宅旧地重游,若是传到陛下耳里,怕是对主子不好。
顾旻没半点慌张,反倒笑了笑,“认识我?”
顾旻打量着那几个黑衣人,蒙面布巾被撤下来,都是十分普通的相貌,扔到人群里都认不出来的那种。但自己对这几人没有丝毫印象。
“你是西梁王爷,没想到竟然还和成家余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难道你也通敌叛国吗?”先前说话的男子冷声道。
顾旻充耳不闻,沉吟道:“我鲜少露面,京中宴会无论大小,我一概不去,就算偶尔去一回,也是宫宴。宫中宴会,所有王公大臣的护卫都不得入殿。那你应该不是在宫里见过我。”
“既然不是京城贵人的护卫,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池绾接道。
顾旻点头,森凉的目光落在众人脸上,“剩下的可能就是,你出自军中,以前在军中见过我。”
顾旻挑起嘴角,“可对?”
黑衣人也不否认,呸了一声,“当时见你在战场上也半步不退,我还敬佩过你,没想到你避居王府后竟然和成家余孽混到了一起。”
他一口一个成家余孽,池绾眼眸半眯,心中已有怒火。
低头看了看拳头,觉得先揍他一顿也不错。
“成妱所统军队不会说这样的话,看来你是贺威的人。”顾旻瞥一眼池绾,淡淡道。
池绾心中熨帖了些,好歹自己也在军中混了那么多年,要是被人污蔑成细作,又死了全家,还被以前那些相处过的同泽背后骂人,那她真想去边境将那些人也揍一顿。
不过……贺威现在是四境统帅?池绾陷入了沉思。
也对,贺威虽然性格狭隘,但也有几分真本事,还是贺太后的亲外甥。
三言两语就被猜出了身份,黑衣人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这下紧紧闭着嘴巴,再不肯开口了。
“贺威现在应该在京城述职,为何会派遣你来这里?”顾旻问道。
黑衣人和他对视,不肯开口。
顾旻看向池绾,池绾摊手,“成家应该没有什么秘密,就算有,这里都被夷为平地了,也不可能留下什么。”
“那行,杀了吧。”顾旻也不纠结,贺威的目的他可以慢慢查,不着急。
顾七对主子的命令一向是一丝不苟的执行,闻言便向其余几人使了个眼色,准备将人带到僻静地带再动手。
“等等。”池绾道。
顾七停住,看了主子一眼,池姑娘到底是女子,难道心软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池绾迟疑了一下,“能不能先揍他们一顿?”
顾七脚下打了个趔趄,努力板着面无表情的脸看向主子。用眼神向主子示意:池姑娘是不是不太正常?
谁知道顾旻认真思考了一下,同意了。
“那就先揍一顿吧。”
士可杀不可辱,几个黑衣人错愕的同时猛烈挣扎起来,不过在顾旻下命令杀人时他们的嘴就被堵上了,人早就被制住了,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等等。”池绾又道。
顾七再次停住脚步,以‘不知道池姑娘又要闹什么幺蛾子’的表情看着池绾。
顾旻也看向池绾,不过他心里清楚,池绾并非无理取闹之人,“有什么不对劲吗?”
“记得先搜他们身,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呢。”池绾嘴角一挑,似笑非笑道。
池绾曾是将军,在军中待了那么多年,她比顾旻更清楚这些将士的想法,池绾摸了摸下巴,表情带着痞气,“最好能从他们身上搜到一些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比如腰牌令牌什么的,届时咱们也好送贺将军一个大礼包。”
顾七:“……”真是妥妥的奸人嘴脸。
听到会连累到贺将军,黑衣人眼中升起怒火,挣扎得更激烈了。
偏池绾还在说,“王爷,如果你遇刺了,护卫没有抓到凶手,只捡到了凶手匆忙逃蹿间掉下来的令牌……”
池绾极有技巧的停顿了一下,眸光溜过黑衣人,“正巧呀,令牌证明是贺将军的下属,你说这让陛下知道了,会如何呢?”
“贺将军手掌天下兵马,却对一个异姓王下手,很难让人怀疑是不是陛下看顾家不顺眼了,终于下定决心要除掉你了。为了平天下悠悠众口,陛下肯定要处罚贺将军吧?”池绾眨着疑惑而无辜的眼睛看向顾旻。
顾旻对上池绾的眼睛,晃了一下神,轻咳一声,点头道:“贺威八成要丢兵权,一国换将是大事,届时东秦得到消息,一定会发起攻击。”
话刚落,离顾旻最近的黑衣人几乎要挣脱桎梏了,说时迟那时快,顾旻一手扼住了对方的咽喉,不过手指掠过时,不小心将黑衣人嘴里的布条带下来了。
黑衣人目眦尽裂,看着顾旻咬牙切齿道:“顾旻!你以前也在军中待过,竟想用如此毒计害贺将军。你不知道若是东秦攻击边境,边境百姓会受多大的苦吗?”
“原来你们也会担心边境百姓,还这么担心让边境百姓免于受苦的将领啊?”顾旻的音调四平八稳,丝毫不为对方的激动所影响,语气讥讽道:“但是贺威纵容你们排挤成妱旧部,将那些旧日功臣发派去做伙头军,甚至将刚烈不可收服的人杀害时,你们怎么没想过那些人也是让边境百姓免于受苦的人?”
黑衣人闻言一愣,但是很快就反驳道:“成妱是细作,那些人受成妱蛊惑,坚信成妱无辜,当然不能留在军队里!”
池绾听着顾旻的话,手指渐渐收紧,她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军中将领也习惯用自己的心腹,曾想过那些并肩杀敌的同泽也许也怀疑她是细作,却没想过他们七零八落,当了无法施展抱负的伙头军,甚至还有些丢了性命。
良久后,她听见自己清冷而平静的声音,“既然如此,咱们来做个交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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