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奶奶究竟有多美

　　外婆近来总是喜欢回忆过去，经常对林安雅和丛芯讲她和她们的外公相识、相恋、结婚的故事……她每天都要看何晟铭主演的《桐柏英雄》，百看不厌，似乎已经从何晟铭的身上找到了外公年轻时的影子。

　　不仅这样，一段时间以来，外婆似乎从几个不同的明星身上，找到了故人的影子。

　　自从外婆说张彬彬和林安雅爷爷年轻时有些相像，一直崇拜林安雅爷爷的丛芯时不时地在网上找一些张彬彬主演的电视剧看，什么《漂亮的李慧珍》、《秦时丽人明月心》……周末，林安雅带着儿子回家聚餐，正瞧见丛芯在看《微微一笑很倾城》，林安雅知道一些剧情，看到儿子也在伸头陪着他小姨看，就把儿子叫去厨房拿水果了。

　　“姐，你太敏……”丛芯撇了撇嘴，没有再说什么。

　　“妈妈，那个剧很好看的，有做菜的、买饭的镜头……”儿子一边走，一边嘟囔。

　　“哎呦，我们家的芯芯想学做菜吗？”姥姥说着，带着老花镜，伸头去看丛芯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

　　林安雅端着一盘冰激凌走到外婆和丛芯身后时，恰巧看见外婆把老花镜从眼上抬起，把脸靠近了电脑屏幕。林安雅第一感觉是，外婆又看到了自己感兴趣的镜头了。

　　却见外婆伸出手，指着屏幕，口中喊着“停停”。

　　丛芯按了暂停键，镜头停格处是郑业成扮演的“美人”师兄郝眉。

　　走到外婆侧面的林安雅，又一次看到了外婆落泪。她抽取了一张纸巾递给外婆，外婆接过来，摘下眼镜，擦起了眼泪。

　　丛芯和林安雅都不知缘由，面面相觑。

　　外婆抽泣了几声，终于哽咽着说：“太像了，太像了！”

　　“像，像谁呀？外婆！”丛芯大着胆子问。

　　“我给你们说过的，我的那个表弟。”

　　林安雅和丛芯都皱着眉头，显然她们都在想：外婆的哪个表弟？

　　“老姥姥说的是那个A城解放时牺牲的，老姥姥的表弟，是吧？”林安雅的儿子谢泽宇捧着一盘西瓜从厨房走到了客厅。还是孩子的脑子转得快。

　　“都能听到炮声了，解放军的炮声了，A城马上要解放了，我二哥刚回家，就被我那个表姨和表姨夫求着去护城河帮忙捞他的尸体，据说那帮可恶的刽子手不想让他家人得到他的尸体，就想秘密抛尸到护城河里。这个消息还是内部同情他的人传给他父母的哪！”外婆又抽出一张纸巾，醒了醒鼻涕，“可惜了，那模样那口才，结婚才不到两个月……不知道他还没有咽气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听到了解放军的炮声了没有，我这些年一直在想。也幸亏我二哥，要不他就白牺牲了！还好，一个月以后，他就和其他烈士一起埋到了八一公墓……”外婆站起来，拿着她刚才在看的《老年之友》杂志，慢慢走进了她的卧室。

　　谢泽宇坐到了妈妈身边，他看着妈妈说：“我们历史老师、政治老师上课，同学都不喜欢听，我就讲给他们听我老姥姥讲给我的故事。这样，我给他们讲这些故事的时候，就觉得我们老师说的：我们今天的幸福是烈士的鲜血换来的这句话，不是虚的，是实实在在的真理。”

　　林安雅赞许地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

　　新中国的成立，是无数像林安雅奶奶和林安雅姥姥表弟这样的烈士，还有有幸看到胜利的林安雅的爷爷、姥爷、姥姥的二哥和林安雅姥姥这样的曾经也帅气俊朗、美貌如花的人抛洒鲜血、奉献青春换来的。

　　对奶奶的印象，林安雅是有所转变的。很小的时候，林安雅就听一些邻居大妈大婶们窃窃私语，有一两句飘到林安雅的耳朵里，她将这些只言片语编织起来，在小小年级的林安雅的心中，竟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奶奶配不上爷爷，奶奶水性杨花，她抛弃了爷爷，去做国民党的官太太了。

　　直到有一天，只有爷爷和林安雅两个人在家，林安雅爬到正在看书的爷爷腿上，紧盯着爷爷的眼睛问：奶奶是不是一个坏女人？

　　林安雅现在还记得，她看到泪水竟然慢慢蓄满了爷爷的眼眶，林安雅慌了神，就在她要从爷爷的腿上跳下来时，爷爷一把抱住了林安雅，将自己的脸埋在林安雅的衣服里，透过不厚的布料，林安雅明显感到衣服变湿了，爷爷哽咽着说：不要这样想自己的奶奶，长大后，她一定会懂得自己的奶奶是个多美、多好的女人了。

　　随着林安雅的长大，从自己外婆那里听到了更多关于自己奶奶的故事，对奶奶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她的人品究竟怎样？她的婚姻那么离奇？林安雅暗中渴望更多地了解自己的奶奶。可惜，她几次大着胆子想问问爷爷关于奶奶的事情，爷爷瞬间表情就会陷入忧郁，吓得林安雅不敢继续问下去了。

　　喔，还有一个人，一直以来，在这个家，大家都忌讳着许多，不谈起他，而且直到吴峰爷爷去世以前，大家都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而爷爷的去世，不敢说是否也跟知道了那人的真实身份有关。林安雅一直想，是否自己也应该称呼那人为爷爷，因为那人也是奶奶的丈夫。

　　那个人长什么样？让奶奶不要爷爷而去跟了他？

　　直到有一天，还是姥姥的将家人和明星配对的方法，解开了这个迷。

　　还是喜欢追星的丛芯，她把一张钟汉良穿着国民党军装的剧照放到了手机上，点开问她妈妈，这男人帅不帅？

　　姥姥也看到了这张照片，把丛芯的手机拿过来，仔细端详了半天，对林安雅说：太像你的那个爷爷了。

　　那个爷爷？林安雅立刻不知说什么好，丛芯后来凑到林安雅的耳边说：“你奶奶的两任丈夫都这么帅！那，你奶奶究竟有多美？”

　　姥姥说过，爷爷更宠爱林安雅而不是作为孙子的林安雅的哥哥，有一部分原因是，林安雅长得和自己的奶奶有些相似。但林安雅自己觉得，自己的颜值，根本不能和奶奶相比，奶奶一定是那种让人惊为天人的美女。

　　林安雅一直想：能让爷爷、还有那位老人，两位极品帅气的男人至死不渝地爱着，奶奶究竟有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