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外公到底有多帅

　　外公的照片？

　　林安雅的头脑在迅速活动，突然，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现在母亲和小姨在缴费和拿药，急诊室里外婆的病床前只有自己。林安雅拿过纸巾，给外婆擦去了眼角的泪和额头的汗，然后趴在她的耳边，说：“那是一位明星演的电视剧，外公长得像……他长得像我外公？”

　　外婆的眼睛盯着天花板好一阵子，最后她摇摇头，又点点头，一句轻不可闻的句子从趴在外婆身边的林安雅耳边飘过：“那个死鬼……”

　　如果不是听到外婆时不时地用这四个字，提起那个在她记忆深处的人，林安雅不会知道外婆指的是谁，每次外婆说这四个字的时候，林安雅都能从中听出夹杂其中的复杂的情愫，而且随着林安雅的年龄的增加，她更加分辨不清其中的爱、怨、思念……以外的情愫。

　　这一天的晚上，从医院回家后，外婆半躺在长沙发里，一把拉住了把药送到她面前的林安雅的胳膊，“那个电视剧是那个频道的，你给我找一找。”

　　“不是，那个电视剧是前几年的……”林安雅解释。

　　“ 那你怎么看到的？”外婆的语气中竟透出几分急切。

　　“网上可以看的，这样吧，我可以给你下载下来，你想什么时候看，就可以什么时候看。”

　　从此以后，除了看新闻和天气预报，外婆以电视里没有好节目为由，整天捧着那个丛芯淘汰了的带着粉红色防护套的平板，在看那部电视，她甚至像年轻人一样，吃饭的时候也要看。丛芯和林安雅合力，把何晟铭主演的其他几部电视剧也给外婆下载了，可是，这对表姐妹发现，外婆看来看去，只有那一部《桐柏英雄》。

　　“原来，外婆是何晟铭的死忠粉哪！你还这么追星啊！”一次家庭聚餐时，丛芯不顾林安雅一再使眼色，调侃着外婆。

　　“你知道吗？这个人长得很像年轻时的你们外公……”外婆当着全家人的面，竟然好不犹豫地道出了真相。除了林安雅，全家人都愣了好一会儿。同为龙凤胎的小舅和小姨没有见过自己父亲的面，林安雅从母亲的表情中猜想，她似乎对自己父亲的容貌也不会记得太深，毕竟，外公牺牲时，母亲还不到十岁。

　　那天以后，方老太还是会每天看一段《桐柏英雄》，而且专拣何晟铭出场的镜头看。很久以后，老太太又恢复了随家人看正在直播的电视剧的习惯。而且，老太太还有了一个新爱好，为自己的家人找电视剧里的长相相似的明星。

　　外公是林安雅和丛芯共同的外公，而爷爷是林安雅自己的。爷爷一直帅到老，他那挺拔的身材，沉稳的个性和睿智的眼神，一直到老年，也是那么卓尔不凡，与众不同。林安雅觉得，年轻时的爷爷，一定更加潇洒倜傥。

　　一天，一家人在看《伪装者》，外婆指着剧中的主演靳东，问林安娜的爸爸：“这人像不像你的爸爸？”

　　全家人立刻停止了讨论剧情，眼睛都盯着靳东，看了好一会儿，林安雅的父亲终于说：“是有几分像。”

　　林安雅其实心中也有自己的评判，可能是亲情和崇拜之情的原因，她觉得自己的爷爷是独一无二的，靳东的帅气、稳重和爷爷相似，但爷爷的气质还是和靳东有差别的。

　　结果，过了几天，丛芯在看网络剧《都市妖奇谈》时，又被外婆看到了，外婆又有了一个新的发现，张彬彬和年轻时的爷爷很像。

　　林安雅记事时，爷爷已经五十多岁了，两鬓也有些灰白了，爷爷年轻时的照片，林安雅和没有见到。靳东和张彬彬，不可否认都很帅气，如果将两者的优点都糅合在一起，林安雅想，那会是爷爷年轻时的模样吧！

　　从大人们的谈话中，林安雅得出结论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这两对夫妇，年轻时的颜值都很高。儿不嫌母丑，林安雅觉得虽然自己没有很好地遗传父母的好基因，但年逾古稀的父母却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实在是因为基因的可贵。

　　外公究竟有多帅？从母亲、舅舅和小姨直到哥哥和自己，一家人都有的浓浓剑眉，可见外公的基因有多强大了。

　　看着年近九旬，却耳不聋，眼微花，牙齿几乎还没有掉几颗，身板依然笔直，皮肤依然白皙的外婆，林安雅相信，外婆年轻时不亏是军中美人。既然外婆可以为家人找到容貌相似的明星，看到自己敬佩的女外交家傅莹的照片，林安雅觉得同样顶着一头如雪白发的外婆和傅莹有些相似。

　　有一次，那是爷爷已经离去以后，林安雅在为支气管炎复发住院的外婆陪床，已经不怎么咳嗽了的外婆，突然问了林安雅一句话：“你是不是听别人的闲话，以为我和你爷爷有什么？”

　　林安雅愣住了，是的，街坊邻居有说闲话的，这闲话传到林安雅的耳中时，她还是个年轻姑娘，而且，别人的证据是：退了休的爷爷竟然不接受返聘，立刻回了他的老家，而同样已经退休了的姥姥，每年冬天将要来临时都要独自一人，不要家里的小辈陪同，不远几千里，去爷爷的老家陪爷爷住上几个月，这一对老年孤男寡女，会是什么关系。如果不是每年都是有寒暑假的林安雅夫妇过去陪他们俩，如果父母有时间也会在接近年关时去爷爷的老家，他们就会自己在距山东几千里的广东孤独地过年的。

　　“你可千万别信，我的心中，除了我那个死鬼，再也放不下别人了……我的那个老鬼多么帅呀！”林安雅发现，这位八十多岁的老太太，说到这儿竟然双颊微微显出绯红，像是刚刚坠入情网的少女。

　　“我和你爷爷是儿女亲家，我们都是多年好友了，谈得来，吃的口味也相同，他喜欢我炖的的菜，我去你们老家那边冬天暖和空气不干燥的地方，就不会犯气管炎了。而且，你爷爷的心里，除了你奶奶，也不会有别人的，他退休后回老家，是去陪你们的奶奶。”

　　外公到底有多帅，似乎可以找到答案！

　　而另一个神秘的人，奶奶，究竟有多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