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混入竞宝盛会

　　聚福酒楼厨房

　　汤不乐干完活趁人不注意，溜出去找蓝如愿，“喂，酒楼管事为什么这么卖你面子，你们认识？”

　　蓝如愿神色古怪，眼神闪躲，像做了什么对不起汤不乐的事，只随口敷衍道：“不要偷懒，好好干活去。”

　　汤不乐递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人家叫他来劈柴，他却躲在柴房睡懒觉，到底是谁在偷懒？

　　汤不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蓝如愿表情极不自然地翻过身，背对着她，“我能瞒你什么事？走走走，别打搅我睡觉！”

　　忙活了一晚上，汤不乐被管事婆当成奴隶使唤，身子都快累散架了，没想到上了饭桌还得跟其他伙计抢饭菜。

　　她个子瘦小，哪里抢得过这帮狼虎之师，端着碗白米饭眼睁睁看着盘子里的菜被一抢而光。

　　“来，快吃！”蓝如愿突然往她碗里塞了只鸡腿，他自己嘴里还叼着一只。

　　其他没抢到鸡腿的人，眼神怨恨地瞪着他。

　　汤不乐愣愣地看他，方才那盘鸡腿离他最远，他是怎么做到从这帮经验丰富的人手里抢出来两只的？

　　汤不乐：“你……”

　　“少废话，快吃，吃完去睡觉。”蓝如愿又从自己碗里分了一堆菜给她，她瞬间从“贫民”成了“大户人家”。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怪物！汤不乐也不客气，埋头就吃。

　　托蓝如愿的福，一连几天，汤不乐顿顿吃得丰富。

　　“这几天谢谢你，不过，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姓蓝的善良！”

　　汤不乐也跟蓝如愿混得滑头了，此刻别人忙得脚不沾地，他俩却躲在厨房屋顶晒太阳。

　　“竞宝盛会是今晚举行吧？其他人都快忙疯了，咱俩躲这儿偷懒是不是不大好呀？”汤不乐有些良心不安。

　　蓝如愿：“你想去厨房让那个胖女人指使你干这干那，还要将你骂个狗血淋头吗？”

　　汤不乐果断摇头，“不想！”

　　“那不就结了，好生晒太阳，去去霉味儿。”蓝如愿闭上眼睛躺下去，惬意无比，“今天这么忙，没人会注意到你我……注意到也不怕，谁敢赶咱们走？”

　　汤不乐深以为然，点点头，“有道理，毕竟你是关系户，后台硬。那我睡个午觉，吃饭叫我！”

　　她正准备躺下去，余光忽然瞥见酒楼凭栏处站着个蒙面仙女儿。

　　之所以唤作蒙面仙女儿，是因为即使隔着面纱，见不着脸，也能教人从她曼妙的体态、绰约的身姿上瞧出仙气儿来。

　　她只随便往那一站，若轻云流风，周遭的景物瞬间失色，这天地间仿若只余她一人。

　　妙，妙，妙！

　　“娘呃，仙女！”汤不乐痴痴道。

　　蓝如愿听见“仙女”二字尤为敏感，一睁眼，起身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身子瞬间僵住了，复杂的眼神里泛着某种光亮。

　　倘若汤不乐此刻回头，定能发现他的异常，不过，人头一遭遇着活仙女儿，半晌没舍不得挪开眼。

　　仙女儿立了一会儿，身后出来个丫鬟将她扶回了房间，汤不乐这才意犹未尽地咂咂嘴。

　　“蓝如愿，你说那是哪家的小姐，气质竟如此脱俗？”

　　蓝如愿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看不出一丝不对劲，“叫哥哥。”

　　汤不乐一听“哥哥”二字便想起白煞，顿时汗毛倒竖，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不叫，死也不叫！”

　　蓝如愿也不纠结，转身翻下了屋顶。

　　“你去哪？”汤不乐低声唤他。

　　“干活去！”蓝如愿冲她摆摆手，消失在屋檐底下。

　　汤不乐赏了他一个白眼，偷奸耍滑蓝如愿，他会主动干活，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她伸个懒腰躺下去，舒服地眯上了眼睛。

　　傍晚，她是被人踩醒的，睁开眼睛，却没见着人影。天色已经擦黑，酒楼那边传来热闹非凡的动静。

　　“蓝如愿，是你吗？”她冲周围低声呼喊，她肩头有个大脚印，确定刚才并非做梦，真的有人踩了她一脚。

　　四周寂静，无人应答，她打了个哆嗦，连忙翻身下房。

　　进到厨房，里头冷冷清清，连最凶恶的管事婆都不在，想必都去酒楼里瞧热闹了。

　　她盯着灶上摆着的一盘盘金黄油亮的卤鸡，双眼放光地吞口水。

　　少一只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吧？

　　“热水烧好了吗？”伴着一道清脆的少女声，厨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咦，没人？”

　　汤不乐吓得连鸡肉带鸡骨一股脑塞进嘴巴里，两腮鼓大，脸颊憋得彤红，手忙脚乱之余不忘擦去嘴巴周围的罪证，显然对这种事经验丰富。

　　她从灶台后面站起来，头放得低低的。

　　厨房外面站了个隽秀的丫头，不愿踏进来，正好合了汤不乐的心意。

　　那丫头被她吓了一大跳，愣了半晌才问道：“热水烧好了吗？玉矶仙子沐浴更衣的时辰快到了。”

　　玉矶仙子？不是路上那些人提到的绝色美人吗？莫非刚刚凭栏上那个就是她？

　　“我说话你听到了吗？”那丫头不满道。

　　汤不乐嘴里塞着东西，只盼快点将她打发走，于是顺着她的话点头。

　　“那劳烦你把热水送到楼上来，房间叫在水一方，别送错咯。”

　　再点头。

　　丫鬟古怪地瞧了她一眼，催她快着点便离开了。

　　“哇――”汤不乐将嘴里塞的东西全部扣吐出来，大口呼吸着。

　　缓了一会儿，将一切处理干净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那名丫头交代的事。

　　“给仙子送热水？”她连忙找了个木桶打热水送上去。

　　等她哼哼哧哧上楼找着房间，正要敲门，突然听见里头有争执声传来，其中一道声音特别耳熟。

　　“你非要这么糟践自己？”

　　“糟践自己？蓝公子这话当真难听！”

　　“江胥亭那个老色鬼对你存了什么心思你岂会不知？竞宝盛会结束，你是不是还要去他府上？你就这么缺银子，不嫌脏吗？”

　　“蓝如愿，我奉劝你嘴巴放干净点！”女子的声音冷冷清清，发着怒也听不出暴躁之气，“你于我玉矶仙子而言算什么东西？我的事情还轮不着你来管！”

　　蓝如愿兴许是被这话刺激到了，良久没有应答。

　　汤不乐在门外捂住嘴眨巴着眼睛，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眼睛贴上了门缝。

　　房间里蓝如愿和日间那名仙女对立而站，他们脚边躺着好几个人，应该是仙女的护卫和丫鬟。

　　“颜玉矶，我蓝如愿再最后问你一次，你愿意跟我走吗？”

　　“去哪？”

　　“天之涯海之角，找一个任何人都不认识咱们的地方，隐姓埋名，过你曾经想要的那种生活。”

　　“呵，难得，”女子冷笑一声，“你这样的人真能为了我背叛那个人？”

　　蓝如愿沉默了良久，坚定道：“我能。”

　　女子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他如此决然，一直没有起伏的眼神微微荡漾，“你……算了，三年前那件事还不够惨么？你走吧，别再来纠缠我，我恨你！”

　　“你恨我？”蓝如愿凄楚一笑，一把拽住她的手，脸色愤怒无比，“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我……”

　　“怎么？”见他戛然止语，女子出口追问。

　　“没什么……”

　　女子眸子冷下来，挣扎着甩开他，“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小……小姐。”去厨房找汤不乐的那名丫头突然醒了过来，看见蓝如愿顿时尖叫起来，“来人啊！有刺客，抓刺客！”

　　仙女急忙推了蓝如愿一把，“快走，被姑姑发现你就完了！”

　　蓝如愿不甘心，抓住她的手腕，“跟我走！”

　　“不行，你放开我！”

　　“大胆狂徒，快放开我家小姐！”丫头愤怒地扑过去帮仙女摆脱蓝如愿。

　　“快，刺客在楼上！”楼梯那边传来许多人跑上来的脚步声。

　　汤不乐还没来得及反应，门突然“啪”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她哎哟一声直接滚进了房间。

　　蓝如愿看见她愣了一瞬，接着拽起她就跑。

　　仙女出门替他们挡住追兵，慌不择路的两人跑下楼后，趁机躲进了一个不起眼的房间。

　　也不知仙女跟那些人说了什么，他们竟没再追来。

　　时间过去许久，蓝如愿蹲在阴暗的角落里一句话都没说。

　　汤不乐知道他心里难受，只好默默陪他蹲着。

　　“蓝如愿……”良久，她突然出声。

　　“嗯？”他转头看她。

　　“我背上有点痛，你帮我瞧瞧是不是刚刚在楼梯上摔伤了？”汤不乐说着将背转向他。

　　蓝如愿扫了一眼便别过了眼睛，“衣服摔破了，背上脱了一层皮。”

　　“啊？难怪凉飕飕的。”汤不乐一脸懊恼，却没想法儿处理伤口，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递给他，用荷叶包着。

　　“这是什么？”蓝如愿疑惑道。

　　“半只卤鸡，”汤不乐嘿嘿一笑，一双乌黑的眼眸在黑暗中灿若星辰，“厨房偷的，特意给你留了一半，够意思吧？”

　　原本一脸苦闷的蓝如愿嘴角上扬，“谢谢。”

　　“不客气，你这些天帮我抢了那么多鸡腿，算作我的回礼！”汤不乐将鸡往他手里一塞，站起来，“你先吃，我找找这里面有没有能穿的衣裳，我可不想出门裸奔。咦，这么大的酒楼怎么有这么破烂的房间，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蓝如愿往上了灰的紫檀木架那边望去，在众多破布包裹的盒子中盯上了一个灰布匣。

　　他眼神沉静，站起来，领她过去，“里面有件衣裳，去换上。”

　　汤不乐一脸狐疑，“你怎么知道？”

　　蓝如愿没答话，取下灰布匣，解开灰布，露出了一个色泽鲜亮的红木匣子。

　　他刚要打开，却发现上面挂着一把铜锁，铜锁样式古怪，十分罕见。

　　汤不乐惊奇，偷偷掀开其他破布的一角察看，发现里面的盒子一个比一个精美华贵。

　　真奇怪，这些匣盒如此光鲜，为何要用破布裹着？里面装的是什么？

　　蓝如愿对着铜锁蹙眉，往四周望了望，最后落在了那包荷叶鸡上。

　　他将鸡肉吃光，挑了一根细长的鸡骨头，对准锁孔掏了一会儿，铜锁“咔”一声打开了。

　　汤不乐看得出这铜锁构造复杂，不可能轻易被打开，登时惊得目瞪口呆。

　　“蓝如愿，人才！”

　　打开匣盖，里面果然整整齐齐叠着一件银灰色长衫，光泽流转。

　　也不知道这长衫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布料密不透光，质地却出奇的轻盈。握在手里像抓住了一缕风，又像流淌着一捧水，触感妙不可言。

　　汤不乐一眼就喜欢上了，“咱们这算不算偷东西？”

　　“……”蓝如愿，“咱俩偷的东西还少？”

　　“有道理！反正这种地方放的东西肯定不值钱……”汤不乐乐乐呵呵地拿着衣裳去后面换了。

　　待她出来，蓝如愿手里突然多了一件聚福酒楼伙计专用的外衣。

　　他将外衣丢给她，“披上，你那件是里衣，不能外穿。”

　　汤不乐一边穿上一边道：“谢了！”

　　蓝如愿将她原先那件破烂衫放回红匣子里重新锁上，用灰布包着原封不动放回了原处。

　　“很快就有要有人来了，走吧！”蓝如愿催她离开，态度很急。

　　果不其然，二人刚走到进酒楼前厅的花拱门，一群服饰统一的男子与他俩擦肩而过，走进了那个阴暗破旧的房间。

　　汤不乐和蓝如愿相视一笑，混进了灯火通明，人满为患的前厅。

　　前厅装饰富丽堂皇，在中央搭了个高台，方便楼上楼下的客人一眼看见。

　　台子上有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在上面讲话，汤不乐还没听清内容，就被蓝如愿拽着上了贵宾专区二楼。

　　“台上那个人话好多，竞宝盛会什么时候才开始啊？”汤不乐和他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比肩待着，要不是俩人都穿着酒楼的服饰，连上楼的机会都没有。

　　“不知道，嗑瓜子。”蓝如愿就是有这个本事，总能在人不知不觉中，弄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我不想嗑瓜子，想吃那个。”汤不乐朝嘿笑着朝不远处一张贵宾桌上的瓜果糕点努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