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众目睽睽，宝物失窃

　　贵得吓人的坐席却只坐了一个大叔，桌上的食物自打摆上去就未曾动过，放着怪浪费的。

　　蓝如愿望着那人古怪一笑，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啊？”

　　蓝如愿：“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南安王。瞧见他身后那个铁面侍卫没？只怕你手还没伸出去，就已经被人剁下来了。”

　　汤不乐哇了一声，随手指向另一桌，“那边那个呢？”

　　“江南首富。”

　　“那桌呢？”

　　“八府巡按。”

　　“那桌？”

　　“点苍派少掌门及其师兄弟。”

　　“那儿？”

　　那人连同桌椅都藏在阴影里，蓝如愿定睛一瞧，身躯一震，瞳孔骤缩，突然消了声。

　　汤不乐注意力在高台上，用胳膊肘撞了撞他，“怎么不说话了？”

　　蓝如愿脸色煞白，双手在袖子底下微微发抖，“不认识……”

　　汤不乐并察觉他的不对劲，扣出他手心里的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磕着，“虽然你不认识，但我知道这些都是大人物。没想到，区区一个城主竟然有如此大的影响力，这么多人都来捧他的场。看来……”看来蓝如愿的这个情敌不好对付啊！

　　蓝如愿不再应话，有意无意借着她的身子挡着自己。

　　“最后，感谢诸位千里迢迢赶来金陵参加江某举办的这个竞宝盛会，若有怠慢不周之处，还望见谅。接下来，我宣布，金陵城第六届竞宝盛会，正式开始！”话唠江城主终于下场，坐在了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

　　“吉时已到，有请蓬莱仙岛的玉矶仙子携今晚参与竞拍的所有宝物上场！”

　　随着一声高声唱报，原本散漫无趣的众人顿时沸腾起来。

　　“出来了，出来了，玉矶仙子就要出来了！”

　　众星拱月，千呼万唤，白纱掩面的玉矶仙子深孚众望，如同九天玄女下凡一般，缠着一条白绸从天而降。

　　也不知江城主是如何做到的，玉矶仙子刚稳稳落在高台正中央，脚下突然漫起茫茫仙雾。

　　仙子的衣裙无风自动，仿佛下一秒就要乘风归去，真正如同置身仙境一般。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瞬间安静了，接着，全场爆发出更大的统一的呼喊，声浪几欲掀翻屋顶。

　　“玉矶仙子！”

　　“玉矶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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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不乐捏着瓜子放在嘴边的手都忘了拿下来。待她元神归位，扔掉那粒瓜子，啧啧道：“玉矶仙子不愧是玉矶仙子，太美了……”

　　一抬眼，蓝如愿正在瞪着她。

　　她想起他二人之间的纠葛，连忙闭上了嘴巴，余光往高台那边一瞥，吓得差点没站稳。

　　“他们手里的是……”破布包着的那些匣盒！

　　蓝如愿顺着她指头望去，刚刚与他们擦肩而过的那群人一人手里端了个木盒上台，依次小心翼翼地放在展架上，然后再从另一边下台。

　　他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就知道了那些盒子里的是什么东西。

　　“天竺神僧伽摩舍利子一颗――”

　　“诛天、灭地神剑两把――”

　　“轻功秘籍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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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矶仙子每介绍一样东西，就打开一个盒子。

　　“九死十生衣一件……”

　　前面的那些宝物已经让人瞠目结舌，最后一件名字刚报出来，全场惊呼起立，目不转睛地盯着最后一个红匣子，只待玉矶仙子的纤纤玉手将匣盖开启。

　　九死十生衣，顾名思义，无论情况多么凶险，总能助人死里逃生，留下一线生机。传闻穿在身上刀枪不入，遇火不化的神物，竟然会在这里出现，这谁坐得住？

　　玉矶仙子像是故意要吊足众人的胃口，打开匣子的动作非常缓慢，众人噤声屏息，恨不得亲自上去揭开。

　　“完了！”汤不乐自然认得那红匣子，也知道里头装着的是什么玩意儿，捂着眼不敢瞧了。

　　啪啪啪……突然，楼里所有灯火全部熄灭，整座酒楼瞬间陷入黑暗。

　　“怎么回事儿？是灯熄了还是我瞎了？”现场恐慌蔓延，纷纷拿起了自己的兵器防身。

　　汤不乐听动静不对，张开指缝看，还以为自己瞎了。楼里怎么突然黑了？

　　“大家不要慌！”江城主的内力之音响起，瞬间镇住全场，“灯笼已经有人去检修了，灯火马上恢复！请大家原位坐下，不要胡乱走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风雨雷电四大神捕已经上台护宝，江某奉劝某些不识趣的人不要妄想混水摸鱼！”

　　“谁！”高台之上一声惊呼，紧接着，有兵器碰撞的声音响起，几道黑影在台上闪来闪去，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有情况！所有人屏住呼吸，既紧张又兴奋，瞪圆了眼睛盯着高台上面。

　　隔岸观火总能满足人们奇怪的幸灾乐祸的心理。

　　很快，聚福酒楼的人已经摸清楚情况，一盏接一盏重新点亮灯火。

　　“站住！”光明恢复的瞬间，四名神捕对着上空一声怒喝，飞身追了上去。

　　台上的情形更是令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大家默契地以一种同情的目光看向表情丰富的江城主。

　　展架上的宝盒全部被打翻在地，宝物消失不见，连玉矶仙子也晕倒在台面上。

　　竞宝盛会上宝物尽数被盗，这事传出去可就有意思了！

　　“玉儿！”台下一名妇人失声叫道，立马有人上台将玉矶仙子扶了下去。

　　“江城主，要是玉矶出了什么事儿，咱们没完！”妇人衣着光鲜，身上带着一股凌厉气势，一瞧就并非等闲之辈。

　　江胥亭脸色愈发难看，妇人冷哼了一声拄着拐杖擦着他的肩头离开了。

　　“江城主，”南安王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高高在上，“看来今日这宝是竞不着了，本王就先告辞了！”

　　南安王当着他的面丢掉竞标牌，冲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下楼去了。

　　“王爷……”江胥亭紧紧攥起双拳，眼神阴沉得可怕，强行镇定声音道，“骏儿，麟儿，送送王爷！”

　　“是！”江胥亭的两个儿子正要行动，被南安王摆手阻止了。

　　“算了，江城主及两位公子还是先处理好眼下的事情吧！”

　　南安王带了头，楼里的人陆续离开，跟江胥亭有点交情的，过去慰言几句也匆匆结伴告辞。

　　毕竟，热闹已经瞧够了，该躲风头避嫌了。

　　江胥亭从始至终站在那儿，半步未曾移动，冷眼看着这些故作同情的人一个个离去。

　　今晚，指不定有多少人在背后看他笑话呢！

　　“爹，咱们还待在酒楼做什么，不去追人吗？”他的两个儿子没有他的耐性，握着剑干着急。

　　“威震天下的四大名捕岂会抓不住区区一介毛贼？”江胥亭不知是说给儿子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又或是说给剩下的人听的，总之，很大声。

　　“那可不是什么毛贼，是神偷鬼刀无影……”江良骏的嘀咕被兄长江若麟撞着肩膀打断了。

　　“你见着人了？怎么断定那人是鬼刀无影？”

　　“普天之下，有本事在四大神捕眼皮子底下盗走宝物的人，除了鬼刀无影还有谁？”

　　“哼！便是鬼刀无影又如何？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金陵江家定不饶他！待四大神捕将他捉拿归案，我定让他后悔到这世间走一遭！”

　　“你俩给我闭嘴！”江胥亭突然暴怒，“速回山庄调派人手，助四位神捕捉住鬼刀无影，一定要将宝贝全部追回来！”

　　“是，爹！”

　　“鬼刀无影”四个字，几乎是江胥亭咬牙切齿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足以看出他对鬼刀无影的深恶痛绝。

　　汤不乐胳膊肘撞撞旁边，“诶，你说刚刚那人真的是鬼刀无影吗……”

　　胳膊肘撞空，一转头才发现蓝如愿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她奇怪地四处寻望，看来人已经离开了。

　　混蛋，离开也不叫她一声！

　　趁别人没注意，她也偷偷溜下了楼，路过南安王那桌时，还不忘狠狠薅了几把吃食胡塞进袖子里。

　　楼里摊上这么大的事儿，江城主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混日子的汤不乐决定回去收拾铺盖走人。

　　经过黑灯瞎火的后院，假山那边似乎有两个人在交谈。如果汤不乐没看错的话，其中一道人影是蓝如愿。

　　跟谁偷偷摸摸躲这儿来了？她蹑手蹑脚地摸过去。

　　“蓝儿，为何要躲着为父？”

　　“宫主明鉴，如愿不敢！”

　　“宫主？”中年男人的笑声充满戏谑，“消失三年，连义父都不会叫了？看来，还是因为那件事对为父心存怨气？”

　　“如愿不敢！”

　　“不敢不敢，又是不敢！你们翅膀硬了，都喜欢用‘不敢’来搪塞我了！”中年男子的声音陡然严厉，“风儿这次拿错东西擅自离宫，至今下落不明。你为个女人躲我三年，见了面连义父都不叫了，你们究竟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蓝如愿似乎很怕这个中年男人，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宫主息怒！”

　　“你还叫我宫主？还打算跟我置气到什么时候？”

　　“义父……”

　　“谁？”汤不乐刚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就被中年男人发现了。她还没看清人是怎么过来的，脖子已经被他狠狠掐住。

　　“义父等等！”蓝如愿连忙过来阻止，“我认识她。”

　　中年男人迟疑了一下，缓缓松开了虎口，汤不乐恢复呼吸，捂着脖子不停咳嗽。

　　“她是谁？”中年男人眼神透着危险的光芒。

　　蓝如愿：“街上捡回来的乞丐，救过我的命。”

　　汤不乐：“……”

　　“她听到了不该听的话……”中年男子深深地看了汤不乐一眼。

　　汤不乐从这个气势强大的男人眼中看出了杀意，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蓝如愿：“义父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蓝儿，回来吧。”中年男子语重心长道。

　　蓝如愿沉默了良久，才道：“义父，如愿从不曾离开。”

　　中年男子嘴角勾起满意的笑容，掏出一块玉牌抛给他，“这一次，别让我失望了。”

　　说罢，男人戴上黑色斗篷，飞身消失在了夜空里。

　　汤不乐如释重负，没心没肺的她竟还一脸天真地问蓝如愿道：“他不就是刚刚你说不认识的那个人吗？原来是你义父啊！”

　　蓝如愿一扫平时的和善，阴沉着眼神盯着她，“你怎么这么喜欢偷听别人讲话？你信不信我将你耳朵割下来！”

　　汤不乐愣住了，傻傻地点点头，“不过在这儿之前我想说一句话……”

　　“什么？”

　　汤不乐指着他身后的楼阁道：“有人把玉矶仙子偷走了，已经飞上了屋檐！”

　　蓝如愿连忙转头，已经只能看见一道黑影抱着一抹白色消失在屋顶。

　　“糟了！”蓝如愿叫了一声，追出了院子。

　　汤不乐脑子一热，也跟着他跑了。

　　兴许是因为江城主丢了东西，大街上满是搜查的官兵。

　　蓝如愿不想惹麻烦，一边躲着官兵，一边去追那道黑影。

　　最后，竟然追到了欧阳老宅。

　　汤不乐一直跟着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他好像进里面去了！”

　　二人翻进宅子，黑衣人正在蛇井等着他们。玉矶仙子被他挟在手上，只要他一松手，她随时可能跌进井里。

　　汤不乐跟在蓝如愿身后，借着月光看清黑衣人的模样后，吓得心脏漏跳了一拍，连忙掏出巾帕蒙住了脸。

　　“风，放了她！”蓝如愿似乎跟夜行风很熟，一眼就认出了他。

　　黑衣人没有反应，性情一贯如此。

　　“算我求你了，放了玉矶，我已经答应宫主回去了！”蓝如愿似乎怕他不相信一般，掏出了方才中年男人给的玉牌，“看，我的飞花令，我蓝如愿一直都是绝情宫的人，永远不会背叛绝情宫，背叛义父！”

　　“绝情宫的训诫是什么？”夜行风突然冷冷开口道。

　　蓝如愿怔了一下，神情怅然，萎声道：“无眼无心无问是非曲折，断情断义断舍离合悲欢。”

　　这是哪门子训诫，太冷血了吧！汤不乐暗中腹诽道。

　　“她活着，你的心就永远不属于义父。”说着，夜行风突然松了手，毫无意识的玉矶仙子像一片飘落的白色羽毛，摔向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