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邀月讨价还价没成功,楚墨扬了一下下巴,点着那本楚辞。大发慈悲地说,“行吧,本王也便宜你一次。给你十天,楚辞三遍,那本楚辞给你。”
秦邀月脸色憋成了酱紫色,“王爷,您还真是宽宏大量。”
楚墨颇为赞同地点了一下头,“本王素来如此。”
秦邀月一言难尽地看着楚墨,“王爷,您听不出我在讽刺你吗?”
楚墨更加莫名其妙了,“你十句话中,八句话在刺本王。本王每句都要在意,那不是在折自己的寿吗?”
楚墨变了。
楚墨又说道,“写的字如果再丑,本王罚你再抄十次。”
秦邀月捧着一本离骚从营帐里出来的时候,表情十分的恍惚。
营帐里面的封鸣憋笑,他抱着剑哈哈大笑,“我还是第一次看这个丫头这么憋屈,真的是大快人心哈哈哈……”
楚墨心情颇好,连翻书的动作都轻松了些,塞了一块绿豆饼进薄唇之中。
“王爷,你这嘴巴也是越来越厉害了,从前从来说不过秦暮的。”封鸣的毛病就是嘴巴太快。
楚墨收敛了唇边的笑容,从书桌中又挑了一本战国策,扔给封鸣。
“最近仗打得水深火热,你拿去抄三遍,悟一下瞧瞧。三天之内拿出一条应对北漠的法子。”
封鸣做了一个封嘴的手势。
……
林渡掀开帘子,又拿着一堆宣纸进来了,秦邀月坐在书桌后面,写得欲仙欲死。
见林渡进来,她虚脱地说,“不要帮我写,他会发现。”
他一发现,没准就罚她抄十次呢?
楚墨绝对是故意的,他知道自己沉不住气来写写画画,故意用这些东西来折腾他!
秦邀月咬牙切齿。
林渡摇了一下头,“没想帮你。秦河让我来给你送点纸,怕你不够写。”
秦邀月眼皮太重,手已经开始颤抖了,她咬了一下唇,一只手撑着另外一只手写着。
“对了,姓凌的要召见你。你要过去看看吗?”林渡又问。
“去啊,为什么不去?”秦邀月揉了一下手腕,把笔放在笔架上,满脑子都是长太息以掩涕兮。
晃了一下脑袋,稍微清明了一些,才往外面走。
凌萱风光无限的时候她见多了,她落魄的时候她却十分好奇。
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凌萱的不在帐内,她在帐外设了一个赏月台,台上搭着纳凉的干草,在白天也可以坐上来遮阳,再置一些果蔬糕点,也算一种终极享受了。
她此刻正在台上赏月,双手负后,一袭白衣,仿佛月下谪仙。
从前秦邀月定然也要好好赞叹一番,如今只有满口的脏话想说。
她去台下,垂首行了一个礼,“凌小姐,不知你召见我,所谓何事?”
凌萱回头,巴掌大的小脸上覆着一层皎洁的月光,白澄澄的衬得她的脸越发精致美艳。
“所为何事?你干出了什么事,还需要我提醒你一句?你怎么敢?”凌萱在秦邀月面前原形毕露,她脸上不带着半点笑意,沉着一张脸,没有半点感情可言。
“凌小姐,此言差矣。在我看来,我做的事情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怎么不敢?”被拆穿了,秦邀月也坦坦荡荡的,她抬起头,细细打量凌萱的脸。
倏的,莞尔一笑。
“你笑什么?”凌萱的脸色更黑了。
“真多人问我这个问题。”秦邀月微微叹气,“凌小姐,你要杀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我要自保啊,没料到小姐表里不一,我心甚痛,痛定思痛,决心要揭露你的真面目给世人看一看。”
凌萱小小的手握成了拳头,她给了周围的士兵两个眼神,那士兵上前想要擒拿秦邀月,秦邀月轻轻松松的侧身闪躲,顺带将两个人制服了,往凌萱身边一堆,足尖踩在其上,手撑着膝盖,笑眯眯的对着凌萱阴沉的脸。
“凌小姐,不要生气,我只是在……怎么说呢,自保而已。”秦邀月吹了一下指甲缝里不存在的灰尘,表情动作之中,都带着轻慢和蔑视。
凌萱目眦欲裂,“你找死?”
秦邀月摇头啧啧叹息,怎么楚墨都长进了,凌萱这几年脑子还是那样,来来回回就只有那么几句威胁词,春风得意时还有人听你说,现在……
远在军营,都忙着打仗,谁会理你。
“凌小姐。您是在家里的蜜糖罐子里待惯了,脑子也傻掉了?谁会去找死?”秦邀月此句的嘲讽和鄙夷显而易见。
“你!给我抓住他!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一下他,教教他做人的道理!”
教别人做人的道理?秦邀月内心好一阵狂笑,你自己就没学会做人的道理,还要祸害别人?她对此敬谢不敏。
她又用力踩了一脚脚下的两个人,在那两个人的尖叫之中一阵细笑,她撩了一下头发,舔了一下唇。
“凌小姐,不要再玩闹了,这里可是军营,你算什么东西?谁来听你差遣?”
凌萱看着秦邀月的眼神之中骤然多了几分惊骇之色,她猛的后退两步才堪堪稳住身形,她的手颤抖地举起来,指着秦邀月,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是你!你回来了!”
她太熟悉秦邀月的笑容了,她特别喜欢舔唇笑,她唇色红润,嘴唇丰满,一旦舔起来就像是在喝血一般,震慑力十足。
她这样笑,就是起了杀机。
“我?什么回来了?凌小姐魔怔了吗?”秦邀月满脸不解之色。
心下又好一阵冷笑,原来你午夜梦回,还在怕我亡魂索命,如此,她就放心了。
她会陪凌萱好好度过在军营的每一个夜晚。
凌萱精神一阵恍惚,再细看一下,远处之人长相与记忆之中天差地别,气质也不尽相同,还是一个男子,大抵不会是秦邀月那个小贱人。
她早就死了不知道多久了,尸体不知所踪,怎么可能回来呢?
她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恨自己胆小,又瞪着秦邀月质问,“你和宁王殿下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他三番五次维护于你?”
秦邀月纳闷了,凌萱这几年下来眼睛都不好使了吗?她从哪里看出楚墨一直在维护他?分明处处针对,处处苛责,鸡蛋里挑骨头。何来维护一说?
但若单纯为了恶心一下凌萱,她何乐而不为呢?
她面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凌小姐,在来军营之后,你就没有在军中听到一些流言蜚语?”
凌萱胸口险些直接炸开,她尽力克制,不让自己发疯,强笑道,“什么流言蜚语?”
“自然是我和王爷的,这几日可能稍微弱了一些,但若你再早几日来,怕是……属下不敢说。”秦邀月勾唇笑了一下,隐秘的没再继续说下去。
“你继续说。我不罚你。”凌萱脸上的表情扭曲,几乎气得爆炸了,却还端着一副架子。
分明一开始就撕破了脸皮,现在还想沾回去?
凌萱啊凌萱,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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