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被王成蹊这么一吓,心中更是恐惧万分!她知道王成蹊不是在跟她开玩笑,因为王氏,确实有这个本事做到!
更何况她还事先谋害王贵妃和大皇子在前!
这一次,自己怕不是真的栽了……
她当初为什么要因为不爽湘夫人而得罪王氏?搞得现在这般走投无路,万劫不复。
她现在,只能希望王成蹊不要迁怒于安氏一族,这份罪孽,由她一人担就行了。
“好了,玉堂满喜,本宫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是谁指使你们,谋害贵妃娘娘和大皇子的?”王成蹊已经肯定是皇后了,只是姬煜还在,走个形式而已。
满喜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脑中在做天人交战。
说不说呢?
说,自己一家老小都会没命;不说,等会儿还是要进暗牢,进去了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横竖都是死路一条。
不如……
王成蹊一眼就看出了满喜有寻思之心,出声警告道:
“满喜姑娘,本宫奉劝你不要想着寻思。本宫现在不让你死,阎王爷来了都收不走你。你应该知道本宫的手段。”
满喜浑身一颤,默默闭上眼睛。自知在劫难逃,唯有招了这一条路。
她带着哭腔,一五一十地说:“奴……奴婢说。我原是皇后娘娘安插在湘夫人身边的一枚棋子,这次谋害王贵妃和大皇子,也是皇后娘娘让我做的。为了之后嫁祸给湘夫人,娘娘才挑中我去做。淑妃娘娘明鉴!若非我一家老小都在皇后娘娘手上,就算给我吃豹子胆,我也不敢下手啊!”
“你的意思是这些事都是皇后让你做的?”
“是……是!求淑妃娘娘救命!若不是奴婢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皇后娘娘手上,奴婢是断断不会做这些害人事啊!”
“你凭什么会认为,你害了本宫的长姐和侄儿,本宫还会以德报怨,去救你的家人?”
她最是不屑这些“被威胁论”。被威胁了就是她们可以随便害人的理由吗?被害者何其无辜,凭什么还要替你摆平这一系列的烂摊子?
她王成蹊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自己对别人的善心一向吝啬得很,更别说是胆敢伤害她亲人的人!
王成蹊阴沉着脸,示意蘅芷把满喜带出去。事已至此,她对皇后说:“不知皇后娘娘还有什么好说的?”
皇后面如死灰,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怀着希望看向姬煜,却只见姬煜的嘴巴一张一合,道:
“皇后,你糊涂了。”
皇后心中尚存的最后一丝侥幸,像稻草一样一分一分地断开。她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本宫没什么好说的,是本宫干的。”
王成蹊追问着。“皇后娘娘,这件事涉及巫蛊,安氏一族可否插手?”
“没有,没有……都是本宫一人所为!”
姬煜大惊失色,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件事还涉及巫蛊!而且他也不相信皇后说的什么与安家无关!皇后有多少斤两他还不知道吗?没有安家在暗中协助,皇后觉得做不到这一步!
“皇后!为什么会涉及巫蛊?!你一人如何会有本事行这种禁术!”
姬煜之前还是无比平静的,现在后背都被冷汗浸湿!巫蛊!皇宫大内竟会出现巫蛊之术!
巫蛊之术害人总在无形之中,若这次不彻查,难保下一次中招的不是他!
“查!给朕查!高望,去搜!先搜椒房殿!务必给朕把这些个脏东西都找出来!”
高公公得令,却是冷汗直流。他跟着陛下身边这么久,还没有见过陛下暴怒至此的模样。
王成蹊却在一旁冷笑。呵,之前审案的时候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现在知道会威胁他姬煜安全的时候,倒是积极得很呐!
泽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陛下,现在案情已经明了,还请陛下做决断。”
王成蹊趁热打铁,让姬煜把这些事收拾完。
姬煜知道王成蹊打得是什么主意,都闹成这样了,他也必须下旨处理。他吩咐高公公的徒弟夏公公道:“传朕的旨意,玉堂、满喜拖出去杖毙,将皇后宫中所有宫人押往暴室审问。”
他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皇后,心中不大是滋味。他和皇后一路扶持走过来,心中多少还是有几分夫妻情分的。只是现在这个情形,必须处置皇后!
他无奈长叹一口气。“皇后则打入冷宫,稍后再做别的处置。”
皇后虽然心中早已有了结果,但是还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姬煜。她和姬煜少年夫妻,一路走过来的情分,他竟然如此对她!
她……她这一辈子,到底是在图什么啊!
玉堂和满喜都被拖出去后,蓬莱阁内只剩下皇后一人没动。夏公公走到皇后身边,冷声冷气地对皇后说:“皇后娘娘,请吧。”
他身后的小公公上前准备拖拽皇后。
皇后却是站起身来,即使此时的她是如此的狼狈不堪,她还是高傲地抬起头颅。
“本宫是晋国的皇后!皇后之尊怎可拖拽?本宫自己走!”
临了,还回头看了王成蹊一眼。
“本宫对不住你长姐,对不住大皇子,对不住你王家。这都是本宫一个人犯下的罪孽,请别再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所有的错,本宫一人担。”
王成蹊知道皇后在指不要动安氏一族,但怎么可能不动?
无辜?安氏一族何人是无辜的?
谋害她长姐和泽儿,皇后一人绝对没有这个魄力去做,安氏一族绝对在背后插了一脚。
“恕难从命。”
皇后也早知王成蹊会这么回答,只是想再碰碰运气才多嘴一句。
她得到答案后也不再多说什么,潇洒离开蓬莱阁。她望着外面一碧如洗的蓝天,灿烂耀眼的太阳,长叹一口气。
这南都城,终究是要变天了。
***
淮安公府。
王夫人看了从宫中传来的密信,怒不可遏。
可再怎么愤怒,她到底也没有丧失理智。她比宫中的两个女儿多活几十年,到底是更老辣些。
她立即吩咐屏嬷嬷。“阿屏,传我的令下去,让四国内所有的王氏族人搜索蛊师的下落,找到后立即带入南都!再写一封信给谢氏,告诉大哥南苗余孽重现于世,多加小心。”
后面再深思熟虑一番,又补充到。“南苗余孽重现于世,必将其剿灭!否则四国会重陷于水火之中!告诉大哥,务必由谢氏出面,联络四国君主,一同商讨剿灭南苗之策!”
她心中虽然担心,却也没有乱了分寸。好在成龄现在已经脱险,身边还有成蹊守着,应该没什么大碍。
至于泽儿……
如果有机会,还是要救的。要是实在没办法,也只能放弃这孩子了……
她向来对她这个外孙感情复杂。虽说血浓于水,但是到时候他们王氏谋反之时,泽儿只会成为一个阻挡王氏的阻力。
他现在还小,养着是没问题。但他一旦长大成人,得知自己父皇是由自己外祖家害死的,还不知道这孩子会作何感想。
终究是养虎为患啊……
但自己的大女儿成龄现在身子不好,还在昏迷之中。要是醒来得知自己孩子无药可救,不知要作何感想。
她知道这些年成龄一个人在宫中过得苦。所以在得知成龄怀孕时,她并没有阻止这个孩子的降生。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留下他?她也是一个母亲,自然知道一个母亲失去自己的孩子有多痛苦。
一念之差,害得成龄伤心成这样。她不是一个好母亲!
没能力护住泽儿,反而不断算计他,她也不是一个好外祖母!
她对不起这些孩子啊!
她头痛欲裂,被现实折磨得喘不过气来。她睁眼看着这偌大的淮安公府,不禁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不是对的?
她为了报仇,牺牲了自己两个女儿。害得一个端庄大气的成龄遍体鳞伤痛苦不堪;害得一个聪明不羁的成蹊困于深宫不得自由。
儿子也被她逼得早熟,小小年纪就上了刀剑无眼的战场,至今不亲她。
现在唯一一个外孙,也搞成这般田地!
到时候造反兵变,更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她为了报仇,造下这么多罪孽,真的……对吗?
她在无限的悔恨中苦苦挣扎。仿佛整个人陷入澡泽深渊一样,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出。
她感觉自己不断在下陷,不断在下陷。终有一天,自己会被淹没,会在这片无边无际的悔恨中窒息,下十八层地狱!
可她别无选择!
她为了报仇,已经谋划了这么久,绝不可半途而废!因为一旦放弃,她的心血,孩子们的牺牲不都白费了吗?
痛苦都已经饮下这么多,也不在乎更多!不达到最后目的,她不会罢休的!
屏嬷嬷重回屋内时,只觉屋内阴寒无比,如置身冰窖之中。她看着眼神疯魔的王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她何尝不想劝劝自己的主子?可是事到如今早已覆水难收。她现在只能祈祷,主子最终能完成执着了一生的目的。
王夫人,已经癫狂成魔了。
***
王成蹊今夜留宿在蓬莱阁中照顾王贵妃和大皇子。
“大小姐还是没有醒,真不知道大小姐要是醒了,该如何面对这一切!”画月守在大皇子小小的床边,眼泪一个劲地流。
王成蹊面无表情地给王贵妃擦拭身体,仿佛对画月的话充耳不闻。
她刚刚才想起来,托母亲去找蛊师,根本不靠谱!母亲对泽儿的态度一直模糊得很。说不定泽儿在这次事故中意外夭折,还更如母亲的心。
这样的态度,又怎么可能会认真去寻找蛊师!
可她身边除了母亲,就只有姬煜有能力去找。姬煜只怕是更巴不得泽儿去死!
蛊师本来就难找,再加上这样不利的形势,难道泽儿真的要命丧于此?
她心虚,她害怕,只是一个劲儿地去照顾长姐,不敢看泽儿一眼。她怕她救不了这个与她血脉相亲的幼儿一命,更怕她无法去面对这个她一直敬爱万分的长姐!
她感觉她置身于这间蓬莱阁中,有一樽重鼎压在她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出内殿,看着外面漆黑如墨的天,看着天上那个孤零零的月亮,看着整片天空没有一颗明星为迷茫的她指路。
沉重的心情怎么样也没法轻松一点,她只想坐在地上大哭一场,可她不能倒下啊!她不能!她甚至不能展现出一丝羸弱的模样!
一旦她倒下了,长姐怎么办?泽儿怎么办?
母亲在之前就告诫她不可优柔寡断,要学会取舍。
可是……可是!她真的做不到啊!
“母亲!怎么办?怎么办?我还是不能像你一样,能真真正正做到取舍!我不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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