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吊打对手

　　过了会儿，张季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坐在张季两边的安易和郑艺纷纷反射性抬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串尾号为9776的陌生号码，郑艺只瞥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而安易一眼便认出那串号码，轻蔑一笑，而后低头掩饰自己微微挑起的嘴角......

　　铃声落后，马上又来了一串短信，郑艺又瞥了一眼，隐约看见“约定给钱”和“后续合作”的字眼，没有在意。刚从洗手间回来的张季见手机屏幕亮着，一把夺了起来，神情有些紧张。确认完短信，还抬头小心谨慎的看了看郑艺。

　　安易无声冷哼着，没人注意到一个小助理那厚重的眼镜下一双渐渐漠然的双眼，和暗含幸灾乐祸的微表情......

　　“做这么绝，你跟他们有仇？”

　　地下停车场，驾驶座上的男人挑着眉诧异的问他，攥着手里的文件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仇。”副驾座的安易不在意的慢悠悠捏了捏自己的耳朵。

　　“那你这么张扬做什么？万一被人知道，顺藤摸瓜查出你，不是引火烧身吗？”

　　他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不宜曝光？

　　“所以我才让你做，处理干净点。”安易挑挑眉，半笑不笑的看着他。

　　那人叹口气:“他在工作中为难你，所以报复他？”

　　安易缓缓的、心情很好的摇摇头。

　　“看他不顺眼。”

　　昏暗中，男人神色复杂的看了看他。读书时只在欲欺负谁、报复谁时才会出现的那种恶意的愉悦感，现在原封不动呈现在成年多时的他的脸上。

　　这件事本质上与他们的目的并无相干，似乎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男人还没有想明白。

　　随手扔了包烟给安易，他刚刚抽出一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塞了回去。

　　“干嘛？”男人再次诧异。

　　“戒烟。”安易面无表情的说。

　　男人夸张的呵了一声，不年不节的，戒什么烟？

　　付晓儿的案子只剩下最后一次开庭，这次的被告是大阳网，一家规模比较大的网络媒体公司。付晓儿与已婚男演员酒店“幽会”的新闻出来以后，这家媒体“趁热打铁”，连续爆了付晓儿数个黑料，包括“抽烟酗酒”、“整容”、“私生活混乱”等等。

　　第一次开庭时，郑艺当然要求对方提出其消息来源及证据，对方提出消息来源是数个匿名邮件爆料。

　　“所以你们并没有尽到对其内容真实性进行审查的责任，仅凭几个未知来源的所谓爆料，就撰文长篇大论污蔑我的当事人？”

　　“不，我们确实经过一番跟踪调查，确认内容真实性后才发布的新闻稿。”

　　“所以你们的调查结果，就是这几张模糊到看不清楚人脸的照片？”

　　郑艺面无表情的指着大屏幕闪放出的几张被告提供的证据照片，照片背景应该是那家夜店，里面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提着一瓶酒神态醉醺的大笑，四周围着好几个年轻帅气的小鲜肉，其中一个没有穿上衣，女人的右手放在他古铜色的腹肌上......

　　还有一张照片是夜晚的大街上，一个包裹严实的人嘴巴上叼着一根点着的烟，正吞云吐雾。

　　另一张照片是两张面容对比照，上面标识着付晓儿出道前与出道后形象对比。

　　最后一组照片就比较劲爆了，为好几张照片缩在一张，上面是同一个女人和数个男人不同造型姿势的亲密照，内容让人极度不舒服。

　　微妙的是，所有照片上的女人面部都比较模糊，轮廓确实与付晓儿有几分相似，却没有一张可以清楚辨认是她本人。尤其是那张所谓出道前后对比照，那张出道前的照片与付晓儿之间除了颧骨和嘴唇之外几乎没有一处相似......

　　“虽然因为环境影响，照片确实无法百分百清晰的看清人脸，可是我们从面部与身形的轮廓和细节来看，照片上的人确实是付晓儿没错。”

　　对方律师应该是在硬撑，郑艺扯了扯唇，发言前看了一眼付晓儿，见她眉头紧紧纠起，脸色很不好，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一边的安易一直微微笑着观察着付晓儿的情绪变化，郑艺向他投来询问的眼神，他轻轻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请问被告律师，你是如何通过面部与身形的轮廓和细节排他性的推断出照片中的女性是付晓儿本人？”

　　郑艺皱着眉，准备虚心观摩请教这伟大的推测过程。

　　“......”

　　对方律师果然无法回答。辨骨识人还得看清楚骨头呢，这照片啥都看不清楚。

　　“还有那张所谓的付晓儿出道前后对比照，请问那张下面标着出道前的照片你们如何确定是付晓儿本人？恕我直言，脸上有写字吗？”

　　“这张照片是付晓儿高中时代的照片，付晓儿大学开始整容，所以其在电影学院时期的照片与高中时期差别巨大。”

　　“请问这张照片的来源是？”

　　“是付晓儿高中同学。”

　　“能出庭作证吗？有证人证言吗？有能证明其身份的其他照片予以佐证吗？”

　　郑艺一鼓作气扬声质问，而后面对法官——法庭上她唯一需要说服的对象，义正言辞道:“审判长，合议庭，证据有三性——关联性、真实性、合法性。且不论这些照片来源是否合法，就其真实性而言，严重存疑。被告无法证明这些照片上的女性为我的当事人付晓儿女士，这些证据根本无法作为认定案件事实的依据而被法庭采纳。更况且，这些照片与案件事实没有必然关联性——拿着酒瓶子能说明主人公酗酒吗？手不小心搭在一个男人身上能说明其私生活混乱？还有那张整容前后对比照，对不起我实在无法从这两张脸上找出为同一人的证据线索。综上，请求法庭不予采纳被告方提交的以上证据。”

　　安易单手托腮，目不转睛的看着英姿飒爽的郑艺，对庭审过程没有丝毫兴趣，这种吊打对手的感觉着实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