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让你输

　　他微笑的过于投入的目光引起了郑艺的注意，严肃的瞥他一眼，猝然皱眉，纤细白皙的指骨轻轻敲击他的桌面。

　　他从容的收回视线，尾光瞟了一眼付晓儿，见她如坐针毡的模样，他缓缓扯唇一笑，黑框眼镜的掩饰下，琥珀色的眸子泄露出一丝肃杀冷凌之色，不经意的抬眼见到正盯着他的郑艺时，先是一阵无措，慢慢沉淀出无辜与淡然的神态，冷静的撇开。

　　一瞬间，郑艺从他眼睛里看到的那丝凌厉的戾气飘散的不见踪影，仿佛是一种恍惚的错觉，再看他时，又是青葱的少年模样......

　　“郑律师，你从没怀疑过那些照片真是付晓儿吗？”

　　回律所的车上，副驾座上安易的目光一直直视着前方，突然向开车的郑艺发问。

　　“你想说什么？”

　　郑艺挑了挑眉，有些感兴趣。

　　“我想说，庭审期间付晓儿的反应还挺有趣。”

　　安易扭头看着她，内敛的笑。

　　郑艺没有立刻回答他，但她的表情很有意思——眉头微微皱起，可唇边依然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安易，你觉得抽烟喝酒和整容，应该成为一个人被攻击的理由吗？”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向他甩来另一个问题，安易还真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抽烟，他也抽。喝酒，他也喝。整容，倒是没经历。

　　还有她没有提起的“私生活混乱”，那是他的忌讳，厌恶之至。倘遇这种人，他甚至懒得看一眼。

　　这些事都不符合社会主流价值观，可是抽烟喝酒和整容的人，应该被攻击吗？

　　如果这些事发生在公众人物身上，以他的本性，他觉得他们活该。可他拿不准郑艺的性子，无法猜测哪种答案是她心中偏爱，更不愿随口一说破坏自己单纯乖巧无辜的完美人设。

　　所以他沉默了。

　　“很难回答？”

　　“很难回答。”安易点头。

　　“那换个问题，你觉得演艺圈有多少人不抽烟不喝酒没整容？”

　　“没几个......吧？”安易的身份，不应该斩钉截铁知道那么多。可就算是普通人也有不少抽烟喝酒，整容也恰是演艺界的工作需要。

　　“所以，是公众的想象太美好，不是那些人犯了必死无疑的罪。法庭上我也只说对方无法排他性证明照片上的人是付晓儿，并没说那确实不是付晓儿。”

　　“呃......”他还是摸不透她的意思。

　　“简单点来说，我不认为抽烟喝酒整容应该成为侮辱攻击一个人的武器，所以在法庭上辩驳时我因这个心理基础没有心虚。即使照片上的人真是付晓儿，也只能证明她抽烟喝酒整容了，不能得到酗酒和私生活混乱的结论。以我的道德观判断，不该因为这种事让她承受毁灭性的网络暴力。”

　　安易明白了。

　　“如果有证据证明她确实酗酒和私生活混乱呢？”

　　安易试探性的问道。

　　“说明我错信付晓儿，败诉也认输。”

　　安易微笑着点了点头，心想，认输便罢，我是不会让你败诉的。

　　刚回到律所，张季把郑艺叫进了办公室。

　　安易盯着被带上的办公室大门，和被刻意拉起来的百叶窗，一种烦躁与厌恶的情绪慢慢升腾，最后慢慢凝结成一种指向明确的敌意......

　　他去了趟茶水间，确认了一些事情，回来的时候神态自若，面目冷然，所有负面情绪被收拾的妥妥帖帖。

　　郑艺愁眉不展的从办公室出来，无意识接过安易递过来的咖啡。

　　刚刚张季告诉她，付晓儿经纪人打电话给过来，付晓儿方同意调解，并接受大阳网提出的调解方案。

　　当初付晓儿坚决要求拿到法院判决的那股倔强劲儿还历历在目，为什么这一次匆匆愿意接受调解，还无条件同意对方提出的调解方案？

　　她明显心虚了。可心虚的究竟是哪一部分，郑艺不得而知。

　　“郑律师，能不能帮我个忙？”

　　安易突然凑过来，用小鹿般祈求的眼神盯着她看。

　　郑艺心中正乱，还是转头问他:“什么忙？”

　　“我钱包掉了。”他愁眉不展。

　　郑艺听完惊讶了一下，她记得他的钱包价值不菲。

　　“在哪掉的？怎么掉的？”她关心道。

　　“应该是茶水间吧，我记得昨天中午泡咖啡的时候放在饮水机上忘了拿，今天想起来再过去找，已经不见了。问了行政和前台，她们都说没见过。”

　　看着他委屈的表情，郑艺皱了皱眉。这可不是小事，有人在所内捡到贵重的东西没有通知行政或前台直接据为己有，严重点来说，已经算是盗窃。

　　“所以，你想怎么处理？跟主任说，还是直接报警？”郑艺想了想，还是尊重他的想法。

　　“没那么严重啦......”安易尴尬的笑了笑:“你不是和系统管理员陈哥挺熟的吗？我想看看茶水间的监控，然后私下要回来就行了，这种事知道的人太多不好。”

　　郑艺想想，觉得这样处理也许最合适。会去茶水间喝水的基本上是律所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再说毕竟是他自己先粗心大意，拿走他钱包的人固然有错，可主观恶意也不算太大......

　　而且网络和监控系统都在陈哥管，一般只有说得上话的律师才可以随意找他调看监控。

　　郑艺没多说什么，带着安易找了个借口去陈哥办公室调监控，还把陈哥支走了。

　　办公室只剩下郑艺和安易两个人，她坐在陈哥的座位上捯饬了一会儿，还是没弄懂怎么调镜头怎么快进，最后安易示意自己来，对着键盘敲了两下，屏幕立刻跳出昨天中午十二点四十茶水间的监控镜头。

　　郑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也没做声。

　　“我记不清时间了，但应该午休刚醒。”

　　大律所的工作节奏非常快，一般中午十二点左右吃饭，一点不到很多人就开始工作，休息时间挺短。

　　安易调了快进，播到十二点四十五的时候，张季进了茶水间，这个时候高傲站在饮水机旁，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聊着什么。

　　刚开始并没有引起郑艺的注意，可渐渐的，两个人都感觉到屏幕中的两人气氛不对。虽然站的没有很近，可肢体动作很多——在他们长达五分钟的聊天过程中，高傲帮张季整理了两次领带，不知聊了什么娇羞的捶他的胸口，最后张季推着她往外走，可偏偏他的手放在她的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