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思陵会面

　　顺治二年，天寿山，明思陵，这里原本是贵妃田氏的陵墓，在前一年，也就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日，已经称帝的李自成率领大顺军攻破北京城，崇祯皇帝于万寿山自缢殉国。

　　崇祯皇帝驾崩之后，为了拢络人心的大顺军，将崇祯皇帝与周皇后的遗休草草地葬入了已故的田贵妃墓中，思陵，也成了唯一的一座帝后妃三人的合葬墓。

　　当初城破之时，时为贵妃的袁氏与后宫的诸位妃嫔一样，也收到了殉国的旨意，袁里当时已经自缢，正当袁氏命悬一线之时，白绫的系扣竟然意外脱开了，死里逃生的袁氏才得以在几名宫女和太监的帮助下，回到了自己父亲的家中躲藏了起来。

　　今天是中秋节，袁氏一早便带着一些香烛供品，悄悄地来到了这位昔日的皇帝，同时也是自夫君的陵园，准备朝廷祭拜。

　　现在已经改朝换代，作为前朝皇帝的遗孀，袁氏特意挑了清晨路上还没有多少人的时候前来。

　　“娘娘，您来啦，”早已经等候在路口的守陵太监钱守俊看到袁氏远远地过来，立刻迎了过来，“昨天接到了您差人送来的消息，我特意一早等在这里。”

　　“有劳你了。”袁氏说道。

　　简单地打过招呼之后，钱守俊引领着袁氏向崇祯皇帝的陵墓走去。

　　“怎么，这一清早就有人来过吗？”袁氏来到墓前，正准备摆上祭品，忽然发现墓前已经有人点过了香烛，供案上也放上了一些简单的供品。

　　“对，有位姑娘来过，现在刚刚走了差不多一柱香的功夫吧。”钱守俊看了看刚刚燃尽的香烛说道，“她来的时候，天还没放亮呢。”

　　“一位姑娘？是个什么样子，可是当年宫里的宫女？”袁氏有些惊讶地问道。

　　“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袄，桃红色的马面裙子，模样挺好看的，而且个子很高，”钱守俊说完，用手比划了两下，“娘娘你个子就挺高了，她差不多比你还高半个脑袋吧……”

　　“没有什么印象……”袁氏仔细地在自己的脑海中翻找了半天，当时皇宫诸人与自己认识的宫女中并没有这样的人。

　　“算了。”袁氏摇了摇头，开始动手点燃香烛，摆放祭品。“她当时可说了什么?"

　　“她叩过头之后，就跪在那里简单地说了几句什么，声音不高，我当时也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她也许是个习武之人吧，因为她腰里还挂着一把长刀，因为偶尔也会有些文人雅士和习武之人过来祭拜。”钱守俊说道。

　　“哦，随她去吧。”祭拜完之后，袁氏便匆匆地离开了，并没有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

　　顺治六年，中秋，天寿山，明思陵。

　　和往年一样，袁氏又选择了大清早来到了思陵朝廷祭拜。

　　也是和往年一样，前一天，袁氏差人给守陵的太监钱守俊送了口信儿，而钱守俊又在那个熟悉的路口儿迎候着她。

　　“娘娘，您来啦，”见到袁氏过来，钱守俊便迎了过去，“娘娘，您今天来得比往次要晚了一些啊。”

　　“是晚了一些，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一下。”袁氏说道，“让你久等了。”

　　“无妨，无妨，只是……娘娘……”钱守俊一边引着袁氏走向陵园，一边小声地说道，“娘娘，有件事儿我想跟你说一下。”

　　“怎么了，可是有了什么变故？”袁氏急忙问道。

　　“没有，没有，娘娘你多虑了，”看到袁氏焦急的样子，钱守俊急忙解释道，“你还记不记得国变的第二年，中秋时您过来祭拜，有个姑娘赶在了您前面，咱们还说道她来差，我说她穿着黑色的短袄，桃红色的马面裙，个子挺高的？”

　　“好像是有这么件事儿……”袁氏仔细想了一想，感觉隐约记得。“怎么，她又来了？”

　　“不是又来了，她每年的中秋都要过来的，”钱守俊说道，“自从那次咱们说到她之后，我就加以留意了，毕竟像她那么高的个子的女人，还是不多见的。”

　　“她又是刚走？”袁氏问道，“你可跟她问出了什么?"

　　“是啊，原来她每年都是天不亮的时候第一个来，拜完了就在陵前低声细语地念叨一阵子，然后就匆匆地离开，我第二次遇到她时就想问她来着，但是她不肯理我，搪塞了两句就急勿勿地走了。”

　　“这次她可是说了自己的来历了？”袁氏问道。

　　“这次我没急着问她，我悄悄地躲在一旁，小心地听着来的，她来过之后还和之前一样，祭拜完先帝之后，跪在那里念念叨叨地说着些什么，我仔细地听了，” “娘娘你知道吗？她说的居然是南边儿的战事，她是在向先帝禀报南边儿的战事情况！”

　　“这么说来，这么说来，她是从南边儿过来的？！”袁氏惊讶地问道。

　　“这次我拦住她，跟她把话挑明了，说您一会儿过来，她这次同意等您一会儿，但是等了一阵子，您没有来，她便走了，临行之时，她跟我说……” 说到这里，钱守俊特意压低了声音，“她说，长公主在南边儿！”

　　“什么?娖儿在南边儿？！”听到这话，袁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没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急着要走，只说，明年还会来。”

　　顺治七年，中秋，思陵。

　　“姑娘，在下恭候多时了。”远远地看到苏夏走了过来，钱守俊急忙迎了上去。

　　“有劳这位中官了，娘娘可在？”苏夏问道。

　　“自打上次跟娘娘说过之后，娘娘一直记挂在心中，今天一早天不亮就过来了，一直在里面等着呢。”钱守俊说道。“我带您过去。”

　　“快十年了，姑娘好像还是老样子。”钱守俊悄悄地看了看苏夏，说道。

　　“惭愧，十年前别人就说我像二十七八，我希望再过十年，他们还这么说。”苏夏说道。

　　“姑娘你可真能说笑，长公主可好？”钱守俊问道。

　　“长公主还好。”苏夏说完，注意到了此刻正等在陵前的袁氏，急忙施礼说道，“台湾锦衣卫指挥佥事苏夏，拜见贵妃娘娘，臣奉长公主之命，回京向先帝回报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