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八,戌时许,舒叶惬意躺在浴桶里,只见缕缕热气升腾,迷蒙了她的脸。
在王府当差的日子很是舒服呢!王爷虽然面上冷冰冰的,但心地还不错,对家奴也是好得没话说。自当了他的女奴以来,她几乎无所事事,整日的吃了睡,睡了吃,甚至比他这个主子还自在。
早间,宫里来传话,说今夜皇上特地设宴,宴请所有王公贵胄,梁韧自然也在其列,约一时辰前便进了宫。
得知这消息后,舒叶差点高兴得跳起来,虽说他也没为难自己,可不知怎的,对他,她就是喜欢不起来,只要他在,她也不敢放肆造次。
今夜他不在,那可谓是舒叶的天堂。可以为所欲为,无人能管,不用再刻意压抑自己的野性。
这不,他前脚刚出府,她后脚就溜进了厨房,整了一顿大餐,还端着一盘鸡腿,现正放在浴桶旁,散发着浓郁的芳香。
身子往后一靠,双手抚在浴桶沿,舒服的闭上眼睛,长长叹道“啊~舒服~”
舒叶不禁在想,若是能在王府里待一辈子,那可多享受啊!
“哗……嘀~嘀~”
兴奋地在浴桶内蹦哒,心里的喜悦是无以言表啊!
端过盘子,拿了个鸡腿,“欻”的一声,咬了一口酥脆的炸鸡腿,边激动的咀嚼,塞满鸡腿肉的小嘴里发出“唔唔~”满足的咂嘴声。
“嗝~”
一记绵长的饱嗝声飘荡在浴堂内,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再次闭上眼睛,安静的享受那温水的舒适。
她似乎又在做梦了。
这舒舒服服的日子,难道不是只有梦里才有?
舒叶醉了,为目前的极致舒适所陶醉。
而此刻醉了的人,不止她一人。
乐恒殿内,丝竹绕耳,管弦绕梁,推杯换盏,载歌载舞。
大病初愈的皇上身居正位,却已薄醉,身子重心不稳,略微摇晃,没了平日朝堂上的肃穆威严,倒只像是个兄长,与众手足同乐。
而大臣们也是醉的不轻,有的甚至开始说胡话,根底里的不正经一览无遗,只是谁都装作没有听见,毕竟这样的日子,大家难得糊涂,乐在其中也未尝不可。
倒是丞相张正,仍旧器宇轩昂,完全没有醉意,更不会胡言乱语什么。他一直和善微笑,并未多言。
而梁韧,也没有喝酒,一直都是礼节性地端起酒杯,浸湿了嘴唇便作罢。越是热闹非凡,越要小心谨慎,这是他入仕多年得出的血的教训。
并坐在他左侧的,便是太子梁唐,他虽已喝了不少酒,但只是微微上脸,也还是清醒如往常。
故作不经意碰倒了梁韧的酒杯,忙帮忙整理,轻声道“三弟见谅!大哥是醉了。”
梁韧微微瞥了他一眼,也没拆穿他,答道“无碍,大哥不必挂怀。”
“三弟,二弟跟丞相可真是,交情深哪!”端着酒杯,斜眼看着对面正跟丞相交谈的二皇子梁宋,眼神里满满的不满和厌恶。
他恨梁宋,在皇宫和朝堂之上,几乎都不是秘密。
因为他这人为人耿直,脸上藏不住什么事。而这也是很多大臣不敢明确表态支持他的最大障碍。
身为皇子,最忌情感外露。
梁韧不语,只是故意端起酒杯,凑到嘴边,抬眼瞥了瞥张正,而张正恰巧也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里交汇。表面上一团和气,可暗地里却早已火光四溅,对战异常激烈。
他两一直不对付,丞相张正行事高调,做事狠辣,而梁韧虽是个冷冰块,行事作风却极为柔和,为人也很低调。于是在政见上,他两便不可能不谋而合,常常大相径庭,并且谁也不让步。
就连皇上都说他俩是一对“冤家”,可惜,张正心里并不这样想。
他视梁韧为拦路虎,恨不得一刀宰了他。
当然,这些都只是在背地里,面上,大家一团和气,在朝堂之上也是一派祥和。
“当!”
太子自顾自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笑道“三弟,咱哥俩走一个!你可得给大哥面子哦!”举杯,一饮而尽。
他知道梁唐的意思,也没拒绝,举起酒杯,干脆利落的干了那杯酒。
梁唐如此,不过是想做给梁宋看,让他知道,他梁唐也不是好惹的。虽不赞同太子的做法,但也不想让他落了下风。
毕竟,比起梁宋,梁唐就可敬的多了。
一群西域装扮的歌姬进来,伴乐也换了风格,旋律轻松,节奏欢快,舞姬翩翩起舞,众大臣借着酒劲,更是情绪激动,又一番高谈阔论,觥筹交错。
终于,当夜已深,皇上龙颜大悦离了席,众人才慢慢散去。
梁韧出了大殿,正大步流星往宫门去,却被人叫住了。
“三弟,且等一等!”
哒哒哒……一串急切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慌忙上前,伸手阻拦道“三弟,整场宴会都见你愁眉紧锁,可是军营里出了什么事,使得三弟这般忧心忡忡?”
抬眸瞥了他一眼,见他眉宇之间满是担忧,心里不禁送了他一个讽刺的笑。他最恨不过梁宋这虚伪狡诈的脸。
“二哥多虑了,一切安好。小弟先行一步了。”不想再跟他多扯,绕开他,迈开腿,便大步离开。
梁宋没想到还是这般不受他待见,双手紧握成拳,心里很是不甘。若梁韧被梁唐拉拢,即便是有满朝文武大臣支持,他也未必能登上皇位,更何况,大臣中不支持他的,还大有人在。
可这梁韧几乎是软硬不吃,再加上他拒女人于千里之外,想抓住他把柄,谈何容易?
梁韧,是他梁宋的心腹大患,要么用,要么杀。
“嘭!”的一声,一拳砸在墙上,似是他无处发泄的愤怒和不甘。
——
三日后的朝堂上,气氛不是很好,结党营私的,竟堂而皇之搬到了台面。
得到一半以上大臣支持的梁宋被外派去出使突厥,大有将他作为下一任君王之势。
而太子梁唐,去年监国时,一时大意,无视荆州水患,造成荆州百姓去年颗粒无收,怨声载道。因此,暂废了监国之位,下放到荆州。
皇家纷争,终于拉开了久违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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