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灯节,夜空晴朗,月明星繁。
街道上热闹异常,万人空巷,都出来赏灯,猜字谜。
舒叶也想出去看看那勾人心魂的灯节,但一想到昨日才因打碎王爷一块玉佩而被狠狠训了一顿,就没胆去找王爷求情。
反正求他也只会被侮辱,何必自讨没趣呢?
她爬到庭院的老槐树上,坐在最高的位置,满眼抑制不住的激动和期待,眺望着远处,期冀能看到一丁半点热闹的灯会。
可惜,除了晴好的夜空和调皮地眨眼相对的繁星,她并没有看到什么灯会。
扫兴地嘟着嘴,在生气,也不知是在气自己不能出去赏灯,还是气王爷总要骂自己?
总之,她很气!
忘了自己是在高树上,气得跺脚,一个不小心,手没抓稳,脚下一空,便直直往下掉去。
她惊慌失措,睁大了眼睛,完了完了,这么高,掉下去必死无疑。
可,我还没有玩够啊!王府那么多好吃的,我还没有一一尝过呢。还有银子。对,就是银子,就偷过那么几户,还都没什么大钱,更要命的是,自己身无分文,真到阎王那报到去了,连个买路钱都没有,那岂不是只有挨骂的份?
不甘心,一点不甘心!
可眼看就要落地了,眼角滑过一串遗憾着急的泪,闭上眼睛,等着死的宿命。
但良久,她都没有感觉到疼痛,甚至觉得有点软。
莫不是真死了,没感觉了?
猛的睁开眼睛,却只见梁韧那张冷冰冰被放大了的脸。
眼睛瞪得更大了,错愕不已。怎的连死了都要遇到这个臭男人?这是宿命吗?
痛苦的紧闭上眼睛,脑袋后仰,期盼着再睁眼就不会看到眼前的妖孽。
可,等等!不对啊,他又没死,怎么可能在地狱呢?
猛地睁开眼,直直看着他,又眨了眨眼,确定是他无疑,吓得挣扎着要逃。
结果,
“嘭”的一声,她一屁股砸在了地上。
“啊哟~”脸都歪了,痛得眼泪汪汪。一手抚在自己痛得不行的屁股上,怒吼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怎么那么可恶?救了我还要摔死我啊?啊哟~”
慢慢撑地而起,抚着似已摔成两半的屁股,一瘸一拐缓缓挪开,她决定要躲开这个瘟神,躲得越远越好,最好是永远不再见。
冷声吼住“站住!本王说你可以走了?胆子不小嘛!昨日砸了本王的宝玉,今日敢无视本王。照你这样下去,明日是不是要刺杀本王了?”
刺杀?
对!本姑娘恨不得扒了你的皮,割了你的肉喂狗,以泄我心头之恨!
不理他,似是压根没听见一般,继续往前走去。爱怎么就怎么吧!反正我就贱命一条,现在不死,迟早也得死在他手里。
见舒叶不听自己命令,梁韧面色黑沉,这笨蛋是真活腻歪了?
“给本王站住!再敢往前走一步,本王定宰了你!”
然,他的威胁,再一次被她无视。
“想找死是吧?本王成全你!”说着上前一把拽着她,不顾她身体的疼痛,大步流星出了王府,往右手边的街道走去。
舒叶不知他要干嘛?但见他怒气冲冲的样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忙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他。
“放开我!堂堂端王爷欺负我一弱女子,你也不怕被笑话?你要带我去哪?放开我!我要回家!”
努力站定,另一只手也附上,使尽掰他的手,可还是无果。
急得要哭,鼻子一酸,吸了吸,便跟小孩子耍无赖般放声大哭起来。
“哇……唔……放开我!你个坏蛋,放开我!哇……”
梁韧无奈,顿住,回头看着毫无形象,涕泗横流的她,眉宇又不自觉拧紧,这笨蛋该不会是脑子进水了吧?怎么……
舒叶一手被他拽着,小小一团,蹲在地上,哭得比烂在地里的白菜还难看。
提了提,她就那样半挂着,伤心又难受。
许是被冲昏了头,哭着便控诉他的恶劣行径。
“冰木头,我怎么惹你了?不就不小心打碎了你块玉佩吗?犯得着把我骂得猪狗不如吗?呜呜……我又没求你救我,你摔我干嘛?呜呜……坏蛋,死冰木头!我舒叶跟你势不两立!呜呜……”
明明是痛斥他的暴行,可她一会哭哭啼啼,一会又停下喘口气,倒不像是埋怨,像是夫妻之间调情。
尤其是她那一句句“冰木头”,让他想骂却骂不出来。
梁韧不禁反省,自己真有那么差劲吗?
自从遇到这叶姑娘,他的自省就成功被转接到对她的态度上,这不免让他很不爽。
但,瞥了瞥她,半吊着,似乎很难受,松开了紧抓着她手腕的手,她便摔坐在地上,哭得更响了。
他深度怀疑,舒叶确实是水做的,而且是那种随时会泛滥成灾的水!
“起来!否则别怪本王把你交给张沅禄了!”
语气虽冷,但不似之前那般强硬,已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温柔。
奈何叶姑娘却不给他难得的温柔面子,仍旧我行我素,哭得“不亦乐乎”,似要穷尽所有委屈一般。
“给本王起来!再不起来,灯会该结束了。”
痛哭声戛然而止。
蹭的从地上跳起来,擦掉眼泪,激动地径自往前跑去。
灯会,终于可以去看灯会了。
蹦蹦跳跳的,像一只活力四射的小野兔子,朝着灯会那边蹦去,完全看不出之前的伤心和疼痛。
梁韧再次疑惑,这女人怕不是正常人,先前哭得那么带劲,像疼得要死似的,现在奔的比他离弦的箭还快,这真是一个人?
反正他迷惑了,因为眼前这个哭起来像是刮风下雨,玩起来没心没肺的女人。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对于“女人”,他的关注度简直不能再大了。
虽然仅限于舒叶。
很快便到达灯会,人群拥挤,玩的气氛很好,舒叶高兴得笑着,根本合不拢嘴。
一会看看烟花,欢喜的拍手叫好,一会兴奋地看着灯谜,一脸困惑。表情丰富而夸张,那活力,堪比春日里的太阳。
梁韧本不喜这喧闹的环境,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一路跟在她身后,还时不时帮她解谜,帮她挡住路人的冲撞。
可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反常,痴迷于玩的舒叶也不曾看到他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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