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一次出外勤

　　接待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休闲裤和短袖衫的男人走了进来。

　　钟晓宁转过身，见到他进来就站了起来。

　　“你们的话问完了吧？”钟晓宁不再看他，对林容说，“我就在休息室那边等，如果有了小倡的消息请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

　　林容点了头，又叫来一个负责口供这块的记录员，让记录员跟着钟晓宁去休息室，如果李舒真的回复了钟晓宁，也请记录员第一时间来告诉她。林容也不是没考虑过钟晓宁爱子心切，到时候李舒真向她提出要求，她会假戏真做的可能性，但林容仔细地想，就知道钟晓宁是不会那么做的。

　　原因很简单，带走赵倡的人既然有能力在总局的监管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弄走他，对总局的调查员下手，正大光明地和总局作对，说明那个人，或者那些人绝非是什么宵小鼠辈。如今赵倡在对方手中，而对方却连脸都没露，敌在暗我在明，钟晓宁也不是头脑不清楚的傻子，反而有些精明。比起这些危险人物，她当然会选择相信总局，最起码有一点可以肯定，总局绝不会放弃自己的调查员，枉顾他的性命，但那些人可就不一定了。

　　看着钟晓宁和记录员离开，林容对那个抱着胸站在一旁的男人说：

　　“老钟，出了这个事，确实是我们二组的疏忽。”

　　男人看上去大约三十左右，下巴上满是胡茬，头发也像鸟窝一样，戴着一副宽大的黑框眼镜，看上去颓丧又窝囊。他看了看林容，又看了看站在林容身后的碧若清，并没有说话。

　　林容看到他在打量碧若清，便说：

　　“这是刚加入二组的新人，碧若清。若清，这是一组的调查员，钟晓非，钟哥。”

　　碧若清听到他的名字和刚才的钟女士很像，觉得他们两个之间可能有什么血缘关系，应该是同一辈的姐弟。

　　“你就是那个被冒充的新人，对吧。”

　　钟晓非终于开了口，他的声线低沉有磁性，却莫名给人一种吊儿郎当的懒散感觉，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懒散：

　　“赵倡出事，这明显是有人冲着你们二组来的。这个新人，她刚到二组就被人摆了一道，设计此事的人是怎么知道她那晚就去报道，拿到了工作证，又看准了她在宿舍的空隙假冒她的呢？

　　她进二组，也是只有总局内部的少数人才知道的事，消息是怎么走漏的？他们往二组身上泼脏水，布置了一个能被人一眼就看破的局，又是意义何在？

　　还有赵倡，他先是被人算准了行程偷袭，然后又在医院出事，他是二组的组员，是二组没能保障好他的安全。

　　融组长这次太拿大了，他当时就不应该只让医院保安守在病房门口，自己只布了一个禁制。他对他的禁制太有信心了。”

　　林容听了他这么一通抢白和直接的指责，却没生气，她只是说：

　　“这确实是我们的过错，但过去的事已经发生，不能改变了，我们二组现在只有竭尽所能地破案，来弥补我们犯下的过错。”

　　钟晓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这原本是你们二组的事，我是一组的人，不归我管。但赵倡是我堂姐的孩子，我的外甥，他出了事，我不能不过问。”

　　送走了钟晓非，林容面色凝重地带着碧若清回到二组的办公室。碧若清从钟晓宁对钟晓非视而不见的态度中，察觉出了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但现在不是问这种事的时候。

　　就算搁在平时，她对别人的私事也没太有好奇心。

　　融微去局长办公室了，周大壮还在信息部和他们交涉。

　　只有董攻玉等在办公室里。

　　“是融组长的安排，”他的记忆力很好，把融微说过的话不漏一个字地记了下来，“据一个线人的可靠消息，京城郊区南三路的黑市上出现了一个疑似假李舒的女人，她在郭子临父子的店里。周哥那边查到了火车上失踪男孩的线索，正在跟进，组长让林容姐带着我和碧若清立刻赶去现场。”

　　林容当即就掉头往外走，边走还边对跟着她的碧若清和董攻玉说：

　　“南三黑市都听说过吧？没听过也不要紧，只记得那里是个腌臜地就行。腌臜地里最腌臜的就是郭子临那个老东西，在黑市里还搞明一套暗一套的鬼生意。他那店明着是卖各种违禁品的，暗地里那就是只要给钱什么都能做了。那个假李舒躲在他的店里，很有可能是郭子临许诺了她什么，不赶紧把那女的揪出来，弄不好她在京城还会有动作。”

　　事态紧急，如果不赶快过去，假李舒很可能就不在那里了。

　　“走传送阵。”

　　林容毫不犹豫。

　　总局在京城的各大区域都布置了隐秘的传送阵，她们被直接传送到了最靠近南三路的传送点。这个传送点设在一家名为荣氏牛肉火锅的小饭店的地下室，这个传送点的负责人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碧若清却看出，这个老太太是妖，她的真身是一头老虎。

　　老太太早就接到了总局的通知：

　　“林调查员，老宋在郭子临那里看着呢，你们要找的人还在。”

　　她的老伴开着一辆改装过的红色本田，呼啸着直接将她们拉到了地方。

　　“我的脸那群黑市的老家伙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你们两个虽然是新人，按理说他们应该不认识，但若清都已经被冒充过一次了，也不行。到时候我们几个一进黑市就被人认出来，那个女的一看风声不对肯定就跑了，老宋是我们的卧底，埋伏在那里还有任务，不能就这么暴露了身份，也不好拦人。”

　　碧若清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她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却又觉得为难：“可以用幻术改变自己的外貌，但是我不会这种能改变人形的幻术。”

　　董攻玉也犯了难：“我也不精通幻术，变个物件什么的还行，但改变外貌就做不到了。”

　　与普通的障眼法不同，想要改变人形，这是很高深的幻术了，而且必须是要在幻术上有天赋的人才能研究到这种地步。碧若清可以看破一切幻术，但她本身却并不擅长幻术。

　　林容却只是笃定一笑：

　　“我会。”

　　碧若清有些期待地睁大眼睛，看着林容，等着她施幻术。

　　董攻玉用胳膊肘捅了碧若清一下：“你这么看着，林容姐该不好意思了。”

　　他是好心提醒碧若清，怕她一不小心冒犯到了林容。这其实是修道界中的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除去对战情况下，别人施展拿手的法术时，旁边的道友一般都会避开目光，像碧若清这样直勾勾地盯着看，恐怕会引人不适。

　　不过林容却坦然地摆手，示意他们这不碍事，她涂了红指甲，肤色又白皙，手型也好看。那双好看的手轻轻地抹过她同样好看的脸，就凭空生出流动的影子来。

　　薄薄一层的影子覆盖在林容的面颊上，随着她的手指的晃动，影子变化出另一张脸，盖住了她本来的脸。

　　车内红光大涨，林容不再操控影子，缓缓移开手。

　　光看脸，她赫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相貌平平，脸颊两侧还长着雀斑的中年女人。

　　纵是碧若清，也过不得不感叹林容的幻术确实精妙绝伦。

　　那个老爷子的车开得实在太快了，没一会儿，他们就到了地方。

　　林容嘱咐一声：

　　“你们不要下车，就跟着贺老，他待会儿会把车开到黑市的后门那边的隐蔽处。我先进去探探情况，一切顺利，我就直接把那女的带到后门，你们就接应我，把她押到车上。

　　如果我在里面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变动，那个女的要跑我堵不住她，就给你们信号，然后你们从后门冲进来，帮我一起堵她。这个女的要活捉，但如果有别的什么人拦你们，该动手就动手，不用顾忌什么，黑市里的这帮家伙差不多都是亡命徒，阴得狠呢，个个都是心冷手辣的主，为了利益什么都干得出来，没一个好东西，到时候他们如果对你们下死手，你们千万别客气。”

　　话是这么说，但林容其实有很大的把握能一个人掌控全局。那群黑市的人爱钱归爱钱，张狂归张狂，但恐怕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得罪总局。

　　不过，她也知道万事还是要谨慎些才好，所以就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银质的短哨，丢到碧若清手里：

　　“我在里面遇到了什么不能一个人解决的事，只要意念一动，这个哨子就会响。你们要是听到哨子急促地响一下，就从后门直接冲进来接应我。如果响两下，就走前门，出示工作证。响三下代表事态严重，你们就给老大打通电话，让他报给上面，调动协助人员来。”

　　她顿了顿，以防万一，还是补充道：

　　“如果听到哨子持续响，那你们就立刻撤退。记住，到时候不要管我，立刻让贺老拉你们回饭店，从传送阵传回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