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试探

　　碧若清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放下笔，直直地盯着钟晓宁看，又转而看向林容，对方也在看她。她和林容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但却在此时此刻颇有默契地互换了一个眼神。

　　“李舒，是这个名字？你确定吗？”

　　林容的口气仍旧镇定从容，不过碧若清能感受出她的诧异，和发现了破案线索的惊喜。

　　钟晓宁身为风水师，出道以来一直服务于上流社会的富豪名人，想要与这些人长期打交道，她自然具备察言观色的本事。如果说碧若清对别人的情绪变化有着发自本能的敏锐观察力，那钟晓宁就在后天的磨炼中练就出洞察世事人情的能力。她甚至不用判断，不用思考，就通过林容和碧若清的反应，意识到了“李舒”这个名字的非同寻常。

　　事关她儿子的生死下落，她不能不激动：

　　“错不了，就是这个名字。怎么了？你们都知道什么？这个李舒有什么问题？你们知道什么，一定要告诉我，我是赵倡的母亲，我有权利知道事情真相。对了，我有她的电话。我现在就提供给你们她的手机号码。”

　　说着，她动作有些慌乱地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翻出对方的号码。

　　因为火车上的案子，二组早就让信息部把“李舒”这个名字和背后的一切调查了个底掉，李舒的出生地和籍贯，父母的职业，甚至连她上小学时最要好的朋友是谁都查出来了。

　　林容早就知道了李舒的手机号，但当钟晓宁把手机递过来时，她还是从善如流地接了过去，表现出这个号码对破案很有帮助的样子。她知道，在这种时候，钟晓宁很想为她的儿子做点什么。

　　而且，她想到了一个试探虚实的办法。

　　她想到的办法，碧若清也想到了。碧若清用秘音对她说：

　　“可以让钟女士给这个号码拨过去电话。”

　　碧若清刚接触手机没多久，但她现在已经清楚地知道手机电话的功能，以及对现代社会人们的意义了。她自小就有那样的专研精神，哪怕是她不喜欢的事情，既然已经接触到了，那她也要把这件事研究明白。她受不了一知半解的感觉。

　　火车上的女修道者并不是真正的李舒，那么她是谁？二组在得知了这个信息之后，立刻搜索起真正的李舒的下落，却发现她就在碧若清从昆城火车站登上火车的那一天失踪了，火车站的监控录像照下了一个疑似是她的背影。李舒的父母说，他们的女儿买了那天去京城的火车票，一大早就出门去火车站了，然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李舒。

　　真正的李舒去哪儿了？钟晓宁说赵倡的女朋友就叫李舒，这个李舒是真正的李舒，还是女修道者假冒的李舒？“李舒”和赵倡又是怎么认识的？

　　疑点有很多。

　　林容把疑问都压在心里，面上不动声色地问：

　　“钟女士，你刚才说赵倡的女朋友李舒是普通人，不会法术，也不知道这世上有我们这些修道者的存在，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呢？”

　　钟晓宁仔细地回想了一下：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小倡谈了女朋友，有一次，我原本要出差，结果临时有事改了时间，回了一趟家，结果就在家里碰到了小倡和李舒。他们俩坐在沙发上，做了一些很亲密的动作，刚好被我看到。

　　等那姑娘走后，我私下和小倡谈了谈，他说他和那姑娘确实是恋爱关系，然后我就问他那姑娘的家世背景，他说对方是个普通人，还在读大学呢，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他还说因为那姑娘不知道修道者的事，现在就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她，怕吓到她，准备等他们之间的关系稳定了一些再说。

　　我就这么一个独生子，他爸爸死的又早，说实话，我对他是有点溺爱的，总是担心他在外面受伤害。当初他说要加入总局，做外勤，我说什么也不肯答应，后来他说那是他的理想，如果不让他干这个工作，就等于抹杀了他的理想和前途。我是当母亲的，他却和我讲了很多人生的大道理，说一个人要有追求才不算白活一场，我看着他那副跃跃欲试满脸期待的样子，反对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就妥协了。”

　　钟晓宁的眼眶又泛起了水光，她用纸巾一抹：

　　“说着说着就跑题了。

　　我原本是想说，好不容易听到他谈了朋友，我心里挺高兴，又有点担心，因为他是修道者又是总局的调查员，身份特殊，害怕他被人伤害，就托人查了查那姑娘的背景。

　　确实是个家世清白的女孩，父母都是普通人，小公务员，没有任何与修道界的联系，我就差不多放下心了。

　　之后我又遇到了那姑娘一次，还小小地试探了她一下，在她面前动了点手脚，使了一个但凡有点道行的人都能看穿的障眼法。我留她吃了一次晚饭，她说她不吃芝麻，对芝麻过敏，我就把一碗芝麻变成了米饭的样子，给她端上来，看她吃不吃。结果她拿起碗就要吃，我就又找借口给她换下去了。

　　依我看，她不像是装的，是真的不会法术。怎么？你们为什么对这个人这么感兴趣？我一说李舒这个名字，你们就知道她是谁了，你们是怎么知道她的？她有什么问题吗？”

　　钟晓宁显得很急切。

　　她刚才提供的李舒的手机号，和信息部查到的手机号是一致的，他们给这个号码打了好几遍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但一直没关机。信息部定位手机所在的位置，发现手机的信号被单方面地切断了。也就是说，李舒的手机可以接收到外界打来的电话和发来的信息，但是外界却不能接受这个手机的信号。这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不符合科学原理，但这却是修道界中隐秘流传的一个小手段，没什么难度。

　　林容想了想，还是觉得要试一下：

　　“钟女士，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我需要你冷静下来，配合我一下。”

　　打电话给李舒，果然没人接。林容又让钟晓宁在语音留言里说：

　　“不论你到底是李舒，还是谁，我只想要回我的儿子。总局找我谈过话，提起了你在火车上放出魔物作乱的事，他们在追寻你的下落。秘调局的眼线遍布国内，人脉更是神通广大，你一定躲得很辛苦，但我可以提供给你一些帮助。

　　我知道总局的一些内情，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我可以协助你，只要你能放回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