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总局的办公大楼

　　出租车驶过市中心最繁华的街道。

　　碧若清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往窗外看去，夜晚的京城如痴如醉地散发着大都市的魅力，营造出纸醉金迷的奢华之感。

　　“我们今天晚上就去报道吗？”

　　董攻玉问副驾驶位上的周大壮。他和碧若清还拿着行李，这会儿就直奔总局而去，是不是有点着急了？

　　他有一个相熟的师兄是前年入的职，告诉过他去总局报道的程序。

　　历届都是这样的，来报道的新人自行到了北京后，秘调局会给新人宿舍楼的地址，在宿舍休息一天，第二天的早上八点半到晚上十点之间都是报道的时间，新人自己去总局的办公楼进行报道。

　　这次明显没有按照程序来。

　　从一开始就没按程序来，先是在火车上发生的魔物杀人案，报告给总局后，那边回复说刚好有一名资深调查员在东乡，可以在火车经过东乡站时上车来处理案件。

　　就这样，他和碧若清在途中就见到了未来的同事兼领导周大壮。

　　这个周大壮办事很有魄力，头脑清楚，手脚也麻利，就在火车停靠东乡站的那十分钟内，他就托东乡分局的人把中年妇女的尸/体，还有晕倒的女孩开车送往总局，至于噬魂魔女，他收进了自己携带的聚宝瓶。

　　关于女死者的孩子，周大壮在询问了乘/警和乘务员，得知没有哪个孩子找不到妈妈来告知他们之后，又去中年妇女生前待过的硬座车厢找人询问乘客，得到了女死者生前带着孩子说是一起去餐车，然后就再也没回来过的说法。

　　孩子很有可能已经遭遇不幸。

　　于是他们只好又去了货箱，再三拷问魔女。

　　噬魂魔女坚称她是在火车上才被李舒放出来的，临时附身到了何芝体内，受何芝的怨念指引，害死了之前在车站羞辱过何芝的中年妇女，但孩子和她无关，她在车上根本就没见到过那孩子。

　　周大壮出示自己的工作证，发动乘/警满火车寻找孩子。

　　并没有发现孩子的下落。

　　火车到站后，周大壮和公/安人员做了交涉，又把整列火车搜了个底朝天，也没看见孩子，或者是孩子的尸/体。

　　周大壮也无法，只好让扣/留的乘客都下车了。

　　下车之后周大壮让董攻玉他们在车站外等他，他要打个电话。

　　董攻玉想，周大壮接完电话回来就一脸沉郁，连和他插科打诨的心情都没有了，这肯定是总局又出了什么事。

　　“是，有急事，组长让我们快点过去。”

　　周大壮语焉不详地说。

　　然后，碧若清和董攻玉听到了他传的秘音。

　　“重/案二组，就是我在的组，我的组员小赵在下班回家的路上遭遇袭击，重伤，被人用沾过魔气的匕首刺进右胸，还有一条腿骨折，万幸的是没有生命危险，人也清醒。

　　据小赵反应，袭击者蒙着脸，但能看出是个男人，身高有一米八左右，体型偏胖。袭击者的信息已经被提交给信息部，他们在系统库里排查与这些体貌条件相符，又有作案时间的人类修道者和妖类修道者。

　　但也不排除，这个袭击者用了障眼法伪装成这样故意误导我们的可能性。

　　出了这档子事，我必须得回局里一趟。

　　上面通知我，说不用等到明天了，让我顺道把你们俩直接带到总局去办理报道手续。”

　　“是这条路拐进去吧？”

　　出租车司机说。

　　“对，师傅，拐进去之后一直朝前开就行。”

　　周大壮一边发手机短信，一边说。

　　这是条安静的小路，路的两边都是老式居民楼。

　　城市的灯光和喧嚣都被阻挡在外面，进入这里，碧若清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深山的夜晚，那样的安宁、寂静。

　　出门在外，才感到师门是她的家。

　　如今刚离开师门不到两天，她就有点想家了。

　　随即，忽然响起的一连串狗吠打断了她的怀念。又有一个尖锐的女声开始叫骂。

　　“这破狗TMD天天晚上叫！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就是人间烟火气。

　　碧若清觉得人间虽然聒噪，但也没什么不好。

　　有的时候太安静，亦或是安静得太久，归入沉寂，或许也会想要听到狗吠，和这一声叫骂吧。

　　“师傅，再往左拐，好勒，靠边，就在这儿停下。”

　　周大壮要付车钱，董攻玉意思一下，他们推了推，最后还是周大壮付了车钱。

　　碧若清下了车，站在一栋老式写字楼前。董攻玉站在她身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这栋写字楼夹在旁边的居民楼里，显得有点突兀。而且看上去已经很破旧了，老气横秋的样子让人根本就不想迈进去，更别说在里面办公了。

　　现在看上去，里面连灯也没亮，黑灯瞎火的。

　　如果不是内有乾坤，这里大约只能用来当仓库用了吧。

　　“走，咱们进去。”

　　周大壮走在前面给他们带路。

　　大楼一共有三十二层，不管是白天晚上，大门都开着，一楼设了个前台，常年都是一个皮肤特别白的大眼睛女孩站在那儿。

　　她的下半身被柜台挡住了，只露出腰部以上的身体和脸，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一见风就咳嗽，但从来没人见她病倒过。她也从不坐着。

　　也是奇怪，就这么一个病秧子似的女孩在一楼不论白天黑夜地待着，也没个保安，这栋写字楼却从没出现过什么安全问题。

　　更奇怪的是，附近的居民来来回回地经过写字楼，却从不好奇里面的事，对这栋大楼视若无睹。

　　碧若清一眼就看出了，昏暗灯光下面色惨白的女孩不是人，也不是鬼，她是比起妖族更为罕见的器灵。

　　她的原型是一尊白玉门神像。

　　和自身修炼的法门有关，碧若清对玉器一向颇有好感，这会儿瞧见女孩也在看向自己，便朝女孩点头示意。

　　“这位是我们总局的守门人，冷玉姑娘，”周大壮笑着介绍，“小冷，这两位是这一届的新人，碧若清碧姑娘，和董攻玉小董。”

　　其实，碧若清本来心里有些奇怪，雕像曾经的主人用白玉打造门神像，这是何用意呢？而且，器灵化出的人形往往和本体在神韵上极其神似。

　　而门神像威武雄壮，何故会化出一个纤细孱弱的少女形象呢？

　　但碧若清再仔细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这门神像融入了打造雕像的手艺人的魂魄，那手艺人就是一名少女。

　　想必当初在阴差阳错下，手艺人的魂魄附在门神像上，但因门神像本就是辟邪之物，所以没有酿出邪灵，反而以魂魄的灵气让这门神像修出了器灵，时间一久，器灵与魂魄融合为一体，就化出了人形，而这人形就是魂魄主人原本的模样。

　　和冷玉打过招呼，他们进了电梯。

　　周大壮在电梯的楼层按键上摁了一下八楼，又摁了十八楼和二十八楼，最后摁四楼。

　　“一定要记住这个顺序，八、十八、二十八和四，这是进入总局办公楼结界的秘诀。以后你们自己进结界，就先摁我刚才说的那四个键，然后再摁自己要去的楼层。

　　虽然这栋办公楼从外表看有三十二层，但实际总局结界所设的公开办公处只有十二层。

　　这十二层，你们是有权限进去的。

　　至于剩下的楼层，那都是用来储放东西，和干一些不能公开的事情用的，都是机密所在。我这么说，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吧？

　　以后如果遇到电梯不好用的情况，或者不想坐电梯，就走楼梯，走楼梯进结界的秘诀是在第一阶台阶跺三下脚，在第二阶跺四下脚，然后在第三阶心中默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秘调总局，保家卫国'，念完口诀，就念你想去的楼层数，然后你上完这层的所有台阶，推开门就可以到你想去的楼层了。

　　如果真的是事情紧急，还有一种进入结界的办法就是让一楼的冷玉直接将你们送进结界。

　　我说的这些秘诀，一时记不住也不要紧，到时候会有人给你们发新人入职手册的，上面写了这个。

　　办理报道手续的地方是在八楼的人事部，我带你们过去。”

　　电梯开了。

　　就算淡定如碧若清，也被眼前的情景震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