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就是刺头

　　唉，要是自己长期在艺馨舍住下去，迟早他们总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像租杜月影那样的房子，独门独户的各不来往，会避免很多尴尬。

　　凌波娅躺在温水里泡着澡，想着自己往后到底是走还是留？

　　她脑子里反复的回放闻粹的表白，脑海浮现他亲吻自己一幕，怎么也挥之不去。

　　凌波娅啊凌波娅，一个吻，几句甜言蜜语，自家城池就这么轻易被这家伙攻破了？

　　想着想着就，温水让她全身放松，或许是这晚上精神紧张，特别的疲乏，她就不知不觉合上了眼睛。

　　澡盆子里水冷透了，窗外吹来的夜风吹醒了她，半夜微凉，起身时她只觉得全身发冷，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凌波娅赶紧起身擦干身子，看了看挂钟三点多，居然在凉水中泡了三个多小时，穿了一条那日做服装时，顺便在店旁新买的睡裙，可躺床上就睡不着了，又是一番的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还是离开艺馨舍。

　　如果住在这里自己白吃白住的算怎么回事，对闻粹尚需多了解，因此还是应该保持距离。

　　不知多久，她晕沉沉睡过去，迷糊中听到有人敲门。

　　谁啊？

　　凌波娅不愿起床，觉得眼皮沉重的难以睁开，身子却软绵绵的无法动弹。

　　“小娅，开门！”

　　好像是闻粹，他大清早跑来做什么？

　　“小娅，你没事吧？”

　　这像是何嫂的声音，平时何嫂不会大早来敲门的，今天是怎么了，自己还没睡够呢！

　　凌波娅竭力睁开眼睛，想从床上爬起来，却觉得头晕目眩，浑身热得难受。怕外面的人等得急，她整理一下凌乱头发和衣服，脚步踉跄的走去开了客厅的房门。

　　房门一开，见闻粹、何嫂何伯以及桂茹兄妹全都齐齐站在门外，他们五人脸上写满了焦急。

　　凌波娅觉得十分吃惊：“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说话时，她喉咙沙哑低沉，舌头和嗓子眼似着火一样辣得难受。

　　闻粹上下打量她，眼神透出关切：“我还想问你，现在都大中午过了你还没起，怎么回事情？”

　　何嫂也解释道：“是啊，干妈看你迟迟没起，就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可一直等到十一点都没见你有动静，就上楼来敲门，敲了好几次你都没反应，真把人给急坏了，就打电话给少爷，他就马上赶过来了。”

　　凌波娅也觉得自己不对劲，站都站都不稳，脚下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她扶着门框，有气无力的问：“几点了？”

　　桂茹道：“正午十二点了。我听何嫂说怎么敲你都不开门，还怕你出意外了呢！”

　　丹玉棠没有说话，只在边上默默站着看。

　　何伯说：“凌小姐是不是生病了，脸色不对啊！”

　　闻粹当着大家的面，将手伸过去认真去摸凌波娅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说道：“一定是发烧了！”

　　何嫂也伸手摸凌波娅的头：“哎呀，这还用说，这温度可以煎鸡蛋了！赶紧上医院吧！”

　　其他三人也都附和着，先上医院看看再说。

　　闻粹一把就将凌波娅横抱起来，就要往楼下走。

　　凌波娅难为情的挣扎着，嘴里说着：“我自己可以的！”可她只觉得头晕沉的难受，哪里就还有一丝力气。

　　闻粹像哄孩子似的说：“小娅，乖了啊，别乱动！”

　　他抱着凌波娅就噔噔的往楼下走，何嫂正要跟上，桂茹对何嫂说道：“何嫂何伯，我跟着他们去就行了，你们忙家里的事吧。”

　　桂茹紧跟着闻粹跑下楼，出了大门，闻粹的别克就停在大门外，她对闻粹说：“我来当开车，你陪着波娅妹妹在车后座。”

　　闻粹也没说什么，把车钥匙从裤兜里掏出交给她，桂茹开了车门，让闻粹和凌波娅坐车后，自己则坐上了驾驶室。

　　桂茹问：“去哪家医院？”

　　闻粹说：“就去圣玛丽亚吧！西医退烧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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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玉棠也跟着他们出大门，他一直看着闻粹把凌波娅抱上了车后座，又看着车驶得不见踪影，才若有所思的回转来把大门关上。

　　何嫂两老口才下了楼，见丹玉棠转来，何嫂对他说：“丹先生，饭菜做好，现在就吃吗？”何伯热心的说：“要不要端上楼给你用餐？”

　　“不了，等我妹妹回来一起吧。”

　　何嫂点头：“好的，我就把饭菜都热在锅里。”

　　丹玉棠微笑道：“大热天的，凉了没关系的。”

　　他顿了下又说：“凌小姐发烧，没什么食欲，应该给她煮点小米粥喝才好。还可以煮点姜糖水给她发发汗。”

　　何嫂答应：“嗯，我这就去煮，让她回来喝。”

　　何伯先进了厨房，丹玉棠叫住了何嫂低声问：“凌小姐是闻少的女朋友吗？”

　　“这个……是吧，我也不太清楚。”

　　闻粹只让何嫂两口子好好照顾凌波娅，至于他们俩的关系，他从来没说过，所以何嫂也确定不了。

　　就何嫂的猜测，闻粹对凌波娅有意思，要不然也不会对她这么体贴关切，可如果两人确定恋爱关系，闻粹应该和凌波娅住在一起，也不会让凌波娅晚上出去工作了。

　　“凌小姐是做什么的？”

　　何嫂摇摇头道：“丹先生，少爷跟我们定过规距，凡是来客的家庭、工作、收入等情况，我们不能打听的，除非客人自己说。”

　　丹玉棠轻咳两声也觉得自己似乎多问了，其实他也知道，这两老口只干活不多事。只是自己不知为何就想多知道凌波娅的情况。

　　何嫂抬眼看了看丹玉棠，见他有怔怔的，心下有些犯嘀咕，这位爷平时少言寡语，很少与他们两口子问话唠嗑，今天似乎也很关心凌波娅，不会是连他也看上干女儿了吧？

　　闻粹很少来这头住，凌波娅与这般俊俏的年轻男子楼上楼下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他们擦出火花，那还有他家少爷什么事情？不行，得提醒一下少爷才好！

　　何嫂不免有些担心，从内心来说，桂茹和凌波娅相比，她更喜欢凌波娅，这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认下的干女儿长得更漂亮，性格更恬静温柔，更对她的脾气，最主要是，她看见闻粹对凌波娅上心，她可是一心一意为闻粹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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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波娅静静的仰靠在车椅上，她像处于一种半昏迷的状态。

　　车开动时，闻粹看她的头两边晃着，伸手把她的头扶靠在自己肩膀上，两手环抱着她，凌波娅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她实在是太难受了，能这么倚靠着觉得舒服些。

　　桂茹从后视镜看到俩人亲近的一幕，便笑道：“什么时候吃你俩的喜酒啊？”

　　闻粹说：“你想什么时候吃都可以！”

　　凌波娅并没完全迷糊，自己还没有决定事情怎么就说得像真的一样？她边想挣脱闻粹的怀抱坐起来，边说：“桂茹姐，没有的事，不……不要开玩笑。”

　　闻粹搂紧她不让动，对着桂茹挤眼道：“听见了？不要开玩笑！”

　　桂茹对着后视镜也调皮的挤挤眼：“不开不开！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是吧？”

　　闻粹对桂茹道：“桂小姐，我俩的命都在你手上了。好好开车，我俩还要好好过一辈子的，明白？”

　　“明白！长官！”

　　桂茹有意拉长声调。

　　凌波娅也听出他俩一唱一和的，她头痛欲裂，没心情跟他们插科打诨。

　　到了医院，闻粹又把凌波娅抱到诊室，护士给她一量体温三十九度五。

　　正巧又是那个弗莱尔医生接诊，他已经认识闻粹和凌波娅了。

　　弗莱尔淡淡一笑，用了一句很不地道中文道：“又是你们啊？”

　　他这算是打招呼了，然后用听诊器给凌波娅听心肺，闻粹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用法语不知说了一句什么，弗莱尔脸露上一丝不快，回了他一句汉语：“安静！”

　　站在一边的桂茹捂着嘴笑，凌波娅不知她笑什么，但心知一定又是闻粹惹恼了弗莱尔。

　　闻粹瞪了一眼弗莱尔不作声了，等弗莱尔检查完，他就用法语说了一通话。

　　弗莱尔摇摇头，也说了几句话，就开了单子交给旁边华人女护士。

　　凌波娅想到自己母亲是肺结核，怕自己也被传染上，就问道：“我不会是肺结核吧？”

　　女护士刚已经听了弗莱尔诊病的结果，忙耐心解释：“弗莱尔医生说先打退烧针，留院观察一两天，如果烧退下去了，没有反复就只是急性感冒而已。”

　　经闻粹争取，凌波娅安排到单独楼下一间观察室，原来凌波娅说跟母亲住在一起就好，不必再另花钱，闻粹却不同意，他劝服凌波娅。

　　“你现在发着烧，抵抗力太弱，伯母的病是传染的，万一传染上就难办了，今后还能依靠谁？这两天安心治疗，伯母那边有护士照料，你们母女俩先不要见面。”

　　凌波娅觉得他说得在理，也就没坚持。

　　桂茹听说凌波娅的母亲就住这家医院，问清楚了病房，便热心提出的要替凌波娅去看望一下。

　　闻粹却叫住她，说话也不客气：“桂茹，你什么事都风风火火的，也不动动脑子，这么一去不觉得突兀？”

　　桂茹不解，她不服气的反问：“怎么突兀了？”

　　“其一，伯母又不认识你，你突然跑去她不诧异？其二，你看望病人空手去像话吗？其三，你难道去跟伯母报信说小娅发高烧了，让她着急上火，跑来这岂不是坏事？其四，现在小娅生着病抵抗力弱，你去那传染病区转一圈回来，要是带病回来传染给小娅麻烦大了！”

　　闻粹像教导一个小学生一样，恐怕作为哥哥的丹玉棠对桂茹说话从来没这么重过。

　　桂茹听后脸胀红了，无法反驳，摸了摸头，有些沮丧。

　　凌波娅觉得闻粹说话怎么从不顾忌对方的感受，就算在理也不能这么不给人面子啊。

　　女护士端来医疗托盘要给凌波娅打针，见凌波娅瞅着站在边上的闻粹难为情的样子，冲他就说：“先生，请您先出去。”

　　闻粹嘴里说着：“我是家属还回避？”

　　他抬脚刚想走，又转身他端详着护士药盘里的一大一小两根针管又问：“这打的是什么针，怎么两管这么多？”

　　女护士回答：“退烧针和补充能量葡萄糖。”

　　闻粹道：“你小心点打，看这针头又长又粗别把人扎坏了！”

　　桂茹刚被他说了顿，这下算逮住机会戏耍他：“我看护士小姐应该先试扎这位先生，看坏不坏。”

　　“好啊，我皮糙肉厚，随便扎！”

　　女护士嘘了一声说：“病人等着打针，你们不想她烧退快一点？”

　　闻粹一听赶紧走出了门，便顺带把门掩上。

　　护士打着针，凌波娅问桂茹：“刚才看病时，你笑什么？”

　　桂茹是听得懂一点法语的，一提这话她又忍不住捂嘴笑道：“刚才那男医生拿着听诊器伸到你衣服里时，闻少说他手不要伸太长，点到为止，说得医生都恼火了。”

　　凌波娅也觉得好笑，他就是刺头，去到哪就刺到哪，对人说话就这么损。

　　“后面他们又说了什么？”

　　“大概是你的病情和治疗的事情，跟护士后来说得差不多。”

　　这让凌波娅萌生了学法语的念头，觉得在法租界生活，也应该懂些法语，要不然遇到些什么事不太方便，自己英语好，想来学法语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女护士打完针，又给凌波娅吃了两片药，细声细气叮嘱道：“下午睡起来还要打一针，发烧就要多喝水。”

　　桂茹看床头柜上有热水瓶和茶杯，便伸手去帮凌波娅倒水，女护士端着托盘开门出去时，候在门外的闻粹又挤了进来。

　　他说：“小娅，想吃些什么？”

　　凌波娅摇摇头：“不想，我只想睡觉。”

　　午饭没吃，桂茹这才感觉自己肚子饿得厉害：“几点了？”

　　闻粹抬腕看了看表：“一点了。”

　　桂茹道：“怪不得肚子提抗议了！”

　　打了针，凌波娅感觉舒服了许多，对他俩说：“你们赶紧去吃饭吧，不用管我了。”

　　桂茹又说：“粹哥，那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波娅妹妹不想吃，那闻少就请我吃大餐呗！”

　　闻粹却横眼道：“凭什么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