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杠上了

　　邹庆成弹了弹衣服道：“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以我的身家产业，我还需要获取什么政治资本吗？即便为政府做事，也是为了国家利益，为我们四万万中国民众！”

　　闻粹一摆手：“得了吧！别唱高调了！若没有政治资本做保证，何谈经济利益，就如宋子文原来不就是个穷得盛老七一家都看不起小秘书，现在四大家族绑在一起才富得流油！日本人要是打过来了，你如果没有政治资本做靠山，就凭那点产业能维持吗？”

　　邹庆成淡然一笑：“闻少，我们俩半斤对半两，何苦伤了和气？若没有你老头子强大的军阀势力以及你外祖父一帮政客学生作后盾，在此地你又能风光得起来？”

　　闻粹把手上的烟朝烟缸子里一捏，斩钉截铁的说道：“总之一句话，你不能打凌小姐的主意！”

　　“这要看她意愿，她有自己的主意和自由，你也一样不能左右她！”

　　闻粹眼睛半眯，唇角挂着寒意，一字一顿的说：“她若是因为你而有什么不测，不要说我没提醒你！”

　　“呵呵，你这是威胁吗？”

　　“是又怎么样？”

　　正好一舞曲终了，邹庆成轻轻晃晃脑袋，把烟蒂往烟缸子一按道：“闻少，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何苦为一个女人较劲吧？”

　　“听着！凌波娅是我最在意女人！反正一句话，你若想利用她，没门！”

　　闻粹说话似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也把手上的烟蒂扔进烟灰缸，一下就站起来，两手拍了拍西服，一扯衣摆，两手斜抽裤兜昂首走掉了。

　　邹庆成本来已经站起来又坐下，若有所思的看着闻粹的背影，从烟盒里又掏出一根香烟，刚想点燃，旁边有人已经为他递上了火，并嗲声嗲气的发问：“邹先生，好像闷闷不乐啊？”

　　邹庆成转脸一看是紫牡丹，他从容一笑：“呵呵，怎么会？”

　　“那今晚邹先生送我回家，好不好呀？”

　　说着话，就挤坐到邹庆成的沙发扶手，身体轻靠着他。

　　“嗯哼，这算不算是美人投怀送抱呢？”

　　“嘻嘻，您说呢？有好几个老板想送我，我都没答应呢！还是喜欢邹先生送！”

　　邹庆成歪了下脑袋，一挑眉笑道：“那我岂不很荣幸？”

　　紫牡丹就势挽起邹庆成的手娇滴滴的：“那就走吧！”

　　邹庆成开车时，紫牡丹不住用媚眼打量着他。

　　“怎么？我脸上沾有东西吗？牡丹小姐为何老盯着我看？”

　　“哎哟，您开车怎么知道我看您呀！”

　　“我一只眼负责看路，一只眼负责看你。两只眼睛分工合作嘛！”

　　“嘻嘻，那说明你也是盯着我看的呀！这可不能白看！”

　　邹庆成一手抓方向盘，一手从衣兜里扯出两张百元张大钞递给了紫牡丹，紫牡丹喜滋滋的拿在手上看了看，凑在邹庆成腮上亲了一口。

　　“美女一个香吻，我差点方向盘都把握不住了！”

　　“邹先生说笑了，您眼里只有凌小姐吧？如果凌小姐刚才愿意让你送，你还会理睬我吗？”

　　紫牡丹刚才在远处不时偷窥这头的动静，大概也看出个八九分，看到这两个自己所中意的男人都想讨凌波娅的好，她心里醋溜溜的不是滋味。

　　“哪个男人不喜欢左拥右抱，要是美女们都愿意亲近我，那我当然是乐享受其成啊！”

　　“在我看来，邹先生可是持重之人，似乎并不风流呢？”

　　既然对方当成丈夫的合适人选，当然不希望对方朝三暮四，紫牡丹看中邹庆成，多半也因为觉得他在舞厅里表现沉稳，斯文儒雅，幻想要是成为其夫人，对自己不会过份。

　　“呵呵，男人有几个不风流的？不风流的人怕不会来欢场。”

　　紫牡丹住福开森路的小洋房里，是上海西区最具贵族休闲风尚著名的金三角地带地带，有高端品牌的商店、餐饮以及娱乐场所，离百乐门也不算远。能住上这里小洋房人标志是颇有身价的。

　　到了之后她下车一转身，眼睛闪着魅惑的风情：“要不要上楼去坐坐？”

　　“有空一定去！拜拜！”

　　邹庆成微微一笑，启动白色雪弗来，紫牡丹站在灯下，心下失落的目送暗夜中醒目的豪车，明白对方无意于自己，要不然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不受邀请，若是其他的客人还巴不得呢！

　　凌波娅回到住处，上楼时却遇到了一个人从后院走来，一并与她上楼。

　　楼内的灯光映照在楼梯上，有点幽暗，对方一身西服，戴着礼帽，和桂茹今早的打扮一模一样。

　　凌波娅奇怪此人打量着她，却闷声不响，与桂茹老抢着她前面说话不同，是不是她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她便先发声问候。

　　“桂茹姐姐，演出回来了？”

　　对方脚步一顿，眼神像是认真的看着她：“你是凌小姐吧？我是丹玉棠，是桂茹的哥哥。”

　　啊？！这俩兄妹实在太相似了！但也是怪自己粗心，要是稍仔细看，还是可以看出丹玉棠身段显得多欣长，眉眼多立体，下颏多尖一些。

　　凌波娅霎时脸发热，第一次与丹玉棠正面接触，就把他给错认成女性，太丢脸了！好在对方看起来并不介意。

　　“是的，我叫凌波娅，丹先生，对不起啊……”

　　刚才是丹玉棠刚从大世界演出回来，在院后停车，转出来遇到了凌波娅。

　　丹玉棠温和的微笑：“没事，我们俩是双生兄妹，只要穿戴一样，就被人搞错。我妹妹喜欢穿我的戏服来拍照，又喜欢时不时穿男装，所以常常被人错以为是我。”

　　“呵呵，那挺有意思的。”

　　凌波娅羡慕桂茹有个双胞胎哥哥，两人在一起有说有笑，相互逗乐多开心。

　　楼梯有些窄，两个人并排太挤，丹玉棠礼貌的让凌波娅先走，他做了一个请的姿态，凌波娅觉得没必要推让，就先往上走。

　　两人也无话，一前一后到二楼，丹玉棠本想走进二楼道，忽又停住了问：“凌小姐自己一个人住三楼吗？”

　　“嗯。”

　　凌波娅应着，她停在二楼往三楼的拐角，又闪出一些思绪，他问这个话什么意思？

　　如果作为出租房，三楼这么大的空间，完全可以租给两家人，现在自己一个人住，确实有些浪费。

　　“哦。”

　　丹玉棠略一沉吟，又道：“我们都是上下邻居了，凌小姐若有什么要帮的，尽管找我们兄妹。”

　　“好的，谢谢了！”

　　凌波娅觉得对方温和有礼，不觉得生出几分好感。

　　想到桂茹去兰心大戏院演出，不知回来了没有，就关心的问：“桂茹姐姐演完戏自己回来吗？”

　　“剧团的人或许有车送她回来吧，以往她这个时候也快回来了。”

　　真是曹操曹操就到，只听有声音传来：“嗬嗬，你们两人说我什么坏话啦？”

　　凌波娅和丹玉棠转头一看，只见桂茹仍是早上那套与丹桂棠几乎一样的西服，噔噔噔的上一楼梯，她和哥哥站在一起，还真以为是双胞兄弟。

　　丹玉棠用手指一点桂茹的鼻子，笑道：“一个姑娘家像个小气媳妇似的疑神疑鬼，好好的说你什么坏话？”

　　桂茹一昂头，把礼貌一摘道：“你看，波娅妹妹，当着你的面他就这么教训我，不就大我几分钟，就弄得像个老夫子似的！”

　　两人同年同月生，可站在一起，丹玉棠就显得老成多了，大哥疼爱小妹的神态溢于言表。

　　凌波娅抿嘴一笑，心下暗生羡慕。

　　哎，母亲就自己这么一个孩子，有事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假如以后自己成了家，至少要两个孩子才好，最好也是一男一女就全乎了。她或许感觉太孤单，才生出这样的感慨。

　　这只是一顺间的想法，她暗自笑话自己，这是怎么啦，八字没一撇的事，居然想得这么远！

　　桂茹笑嘻嘻的说：“这么巧，都是刚回来呀！”

　　“哥，我今天太忙了，早上开车出去后，怕耽误你的事情，就让波娅妹妹开车回来，波娅妹妹，今天让你开车，没出什么事吧？”

　　桂茹的明亮的眼睛笑吟吟看着凌波娅，显然不知道知道凌波娅遇到麻烦的事情。

　　凌波娅说：“我是无证驾驶啊，正好被一个认真执法的安南交警给逮到巡捕房扣起来了。后面是闻少找人给放出来的，最后还是闻少把车开回这里。”

　　“嘻嘻，我说嘛，只要闻少出面，不会有事哒！”

　　桂茹却乐得合不拢嘴的模样。

　　丹玉棠侧目：“你啊，做事就是这样大咧咧的，这样多不好，给别人增加麻烦事！今天是不是又是那个于编导送你回来的？”

　　桂茹撇撇嘴：“是又怎么样？他想送就让他送，我可省了打车钱！”

　　“你要是对人家没意思，就少沾他，不要到时候伤了人家心。”

　　“切，哥哥，你不过比我早出生五分钟，就像比我早生出二十年一样？男女之间的交往除了爱情，还可以有友情的，你以为还是旧时代男女非婚不接触？是不是啊，波娅妹妹？”

　　凌波娅只笑笑，看他们俩兄妹说话有意思，只是自己也不好帮谁。

　　何嫂在一楼冲他们说：“丹先生、两位小姐，我包了小混沌，下锅五钟就煮好，你们下来吃点吧？”

　　“好呀好呀！何嫂，爱死你了！我今晚都没吃饱呢！”

　　丹玉棠却说：“谢谢何嫂，我晚上不吃东西的，凌小姐和我妹妹吃就好了。”

　　“不吃拉倒！波娅妹妹跟我一起吃混沌去！”

　　桂茹说着，便跑上几步拉着凌波娅下楼。

　　她又一边叨叨丹玉棠：“我说哥，你这叫不会享受生活，不敢吃不敢喝的，这样活着多累！万一哪天小日本打过来，还不知是死是活，活一天就要快乐的享受一天嘛！”

　　何嫂一听就有些不太舒服，说道：“桂小姐，快别说这样的话！小日本哪有这个能耐能打过来，前几年不是被我们的军队给打跑了吗？”

　　见桂茹刚想说什么， 凌波娅想起何嫂的两个儿子就是牺牲在这次抗战当中，怕又触到她的伤心事，忙道：“干妈，已经很晚了，赶紧煮馄饨，吃了休息吧。”

　　何嫂应了声，忙进去厨房。

　　“那不妨碍凌小姐休息了，晚安！”

　　丹玉棠道了晚安就进了二楼客堂。

　　桂茹和凌波娅边下楼边说道：“波娅妹妹真讨人喜欢，一来就认上了干妈了呀。”

　　凌波娅悄声把何嫂两个儿子都牺牲在一二八淞沪抗战的事小声告诉桂茹。

　　桂茹一捂嘴说：“哎哟，我这个人真的是……说话太不注意了，怕何嫂伤心了呢。不过，何嫂和你真是亲，我在这住这么长时间，她的家事都没跟我说过。”

　　“或许是我嘴多，爱打听吧。”

　　“你嘴多？呵呵，我怎么觉得你是闷葫芦，反倒是我叽叽喳喳的，像个爱叫的了哥呢。”

　　凌波娅忍俊不禁：“呵呵，桂茹姐说笑了。”

　　何嫂很快就把混沌煮好端出来说：“一人十个小混沌，够了吗？不够我再煮。”

　　碗里的混沌个大，肉馅多，桂茹不顾热度早就用勺子舀了吃下一个，烫得得悉悉索索咧着嘴道：“够了！够了！真好吃！”

　　凌波娅晚上也不想多食，也跟着点头。

　　何嫂看着桂茹那样子好笑：“别烫着了，慢慢吃！”

　　桂茹问道：“何嫂，你怎么今天想起做混沌来了？”

　　何嫂老实的说：“少爷吩咐的，说以后每天晚上都做点夜霄备着，说你们晚上做事回来怕肚子会饿。”

　　“哟，闻少几何时这么关心起我们了？不会是为了凌小姐吧？那我可沾光了哈！”

　　凌波娅顿觉难为情，忙否认：“不是的！”

　　可觉得若是闻粹吩咐的，这男人也太过于细致，心中竟也生出一丝小感动。

　　何嫂笑道：“我倒希望闻少在你们两位小姐里挑一个做媳妇呢！”

　　桂茹呵呵一笑，大咧咧道：“闻少这样的身家的，有几个男人不是一个妻不够，十个妾来凑，我可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