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姚家岔的娘舅

　　石头想到的人便是奶奶姚香秀。

　　奶奶就是姚家岔的人，应该去舅爷爷家里去求助，他们应该会帮助妮子的。

　　眼下也只能这么办了，因为村子里其他的人，石头一个都不认识，还能去找谁呢？

　　“毛毛，你在这看好妮子，我去奶奶的娘家那里，向他们借头牲口来。”

　　毛毛一听哥哥要去借脚力，感到非常高兴，哥哥还真聪明，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哥，你放心去吧，我会看着姐姐的！”

　　妮子坐在一块石板上，她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虚弱地将身子蜷缩在了一起。

　　石头赶紧起身离去，虽然知道奶奶的娘家就在这，可这么多年，他一次都没有来过，奶奶好像也没有回过娘家。

　　一想到这，石头的心里便没底了，一边走着，一边犯着嘀咕：

　　“要是奶奶的娘家人不认我怎么办？”

　　石头对奶奶曾经的过往，有着一知半解且十分模糊的记忆，他只听说过奶奶是地主家的女子，后来嫁给了山里的爷爷，其他便一无所知了。

　　事已至此，就要硬着头皮向前走了，妮子的腿摔断了，要不给她及时接好，妹妹怕是要落个终身残废的！

　　石头不敢再想那可怕的后果，他鼓起勇气敲响了一家村民的大门。

　　其实大门是开着的，山里人家一般都不会紧锁大门，没有人会登堂入室，干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

　　但这是陌生人的家里，石头也不会冒然闯进去，只等着来了人，好向他打听事情。

　　一位妇人磨磨蹭蹭地来到门口，石头赶紧说明了来意。

　　“谁？姚香秀？”

　　也看不清妇女的容貌，大概是个中年农妇，她摇头说不知道姚香秀是谁。

　　石头只好再寻别处，可一连打听了三四家人，都说不认识奶奶。

　　石头又饥又渴，他的情绪更加低落，实在找不着下落，也只好继续背着妮子赶路了。

　　快走出村口时，抬头看到有一处院落里似乎亮着微弱的灯光，石头想最后再碰碰运气。

　　这一次石头没有再叩门，因为这家的大门敞开着，而且院子里亮着路灯，似乎有人在走动。

　　“你好，我打听个事……”

　　石头冲着院子里一个男子说道，那个男子也发现了站在院子当中的陌生人。

　　“你找谁？”

　　“我是王家山的娃，我叫王石头，向叔打听个人！”

　　对方比较和气，石头便鼓起勇士赶紧说道。

　　“我打听一个叫姚香秀的娘家人，她，她家以前是地主！”

　　石头本不想说出“地主”这两个字，他有意回避着这个不太光彩，又充满着某种象征意义的字眼。

　　可要是再不说的清楚些，害怕对方也不知道奶奶是谁。

　　对方听石头说完，竟然愣住了。

　　他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型看上去还算健壮。

　　“姚香秀是你什么人？”

　　“哦，她是我奶奶……”

　　男子听言脸上的神色顿时发生了变化，他睁大了眼睛，仔细端详着石头。

　　石头感到对方有些奇怪，可他依然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对方即使不认识姚家的人，只要愿意救妮子，那也是好的呀！

　　“我妹妹在回家的路上摔断了腿，实在走不回去了，叔，我想借家里的牲畜作个脚力！”

　　石头一口气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不会有遗憾了。

　　“女娃子现在在哪里？”

　　男子竟然主动询问道。

　　“就在村口的大树下歇着……”

　　妮子已经昏了过去，她的右腿已经断了，正躺在炕上接受着一名大夫的救治。

　　大夫手里拿着两块竹板，一根细长的麻绳，另外还有酒精和纱布等医用物品，摆在了他的身旁。

　　大夫用纱布擦拭了妮子腿上渗出的血迹，并清理了身上的泥土，将竹板固定在了她的胫腓骨上。

　　“啊！”

　　妮子发出了一声大叫，大夫用麻绳在捆绑竹板，加大了手劲后，昏迷中的妮子被疼醒了。

　　“妮子，你醒了啊！”

　　旁边一直在默默注视着妹妹的石头，高兴地喊道。

　　妮子的腿得救了，救她的人便是奶奶姚香秀的外甥，是奶奶二姐家的大儿子。

　　“好了，骨头算是接好固定住了，不过要躺上百十天才能长好！”

　　大夫叫姚国廷，他是姚家岔村有名的赤脚医生，确实是姚香秀的外甥。

　　这也是石头在最后时刻遇到的好心人，是他伸出了援手，不仅救了妮子的生命，还让三个娃娃在家吃了晚饭。

　　姚国廷的母亲当年招了上门女婿，她在家中排行*，上面有个兄长，姚香秀是她的三妹。

　　自从姚香秀嫁给了山里的泥腿子王山娃后，姚国廷的大舅，便断了姚香秀和娘家的关系。

　　因为姚家虽然是没落的地主家庭，可一直瞧不起曾经给姚家当过长工的王山娃，而三妹却执意下嫁给了山娃，这让大舅恼羞成怒……

　　关于这段尘封已久的往事，奶奶姚香秀始终没有对孩子们提起过，当然他们三个还小，还不懂得过去那段苦难的岁月，该怎样去看待和解读。

　　关于奶奶为啥非要嫁给爷爷，眼前这个石头该叫姚叔的人，也不是很清楚。

　　姚国廷家里现在的光景还不错，自己有一门行医的本事，除了地里正常的劳作之外，多少有一些额外的收入。

　　大舅因为历史原因，早早过世了，母亲也在三年前离开了人世，姚家只留下了他和两个弟妹一家人。

　　“姚叔，那为啥这么多年了，奶奶不和你们走动呢？”

　　石头提出了一个看似简单却又复杂的问题，这是孩子率真无邪的表现。

　　“那都是上辈子的恩怨了！”

　　善良厚道的姚国廷不仅接纳了孩子们，还给石头讲述了一段家事，石头对姚叔充满了感激。

　　“姚叔，你是个好人，石头回去后，一定让奶奶和家里人知晓，我们两家要把亲认了！”

　　石头毕竟是中学生了，他已经有了较理性和成熟的思维。

　　“先不谈这个，你赶紧回去，把这里的情况给家人说说，想必家里人见不到你们三个娃娃回去，怕是要急疯了！”

　　姚国廷意识到天色已经很晚了，谁家的大人见不到孩子回家，都会着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