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邹红梅之谜（十二）

　　胖婶鄙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荒宅：“还不是邹家那些破事，疯人院的医生来了，打听邹红梅的事。”

　　“不、不对，疯人院的医生？”姜莫贵快速问道：“那他们是不是住进了邹家？”

　　胖婶愣了一下：“这就不知道了，我没注意……喂，你到哪儿去？”

　　这边的姜莫贵已经快步跑了出来，但是他只来得及看见一辆绝尘而去的白色小汽车。

　　这天中午，董一铭与顾时秋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小云，她抱着一只纸袋里，将它一股脑塞了过来：“这些请帮忙带给红梅，这是她以前送我的，你们就说我……说我有空了去看她。”

　　时秋低头看了看里面的玩偶：“你现在也可以跟我们一块去。”

　　小云摇头，表情很复杂：“不去了，我每天还要给爷爷送饭。没啥事我就走了。”

　　“等等！”董一铭唤住她：“你认识小红雨吗？”

　　小云的步伐停顿住了，身体变得僵硬起来：“小红雨？”

　　“是。”董一铭的声音很低柔，他生怕吓到面前这个怯弱的女孩。

　　小云转过身来，横了横心：“如果我说我知道，你们会不会说我疯了，也把我抓进疯人院？”

　　时秋果断摇头：“当然不会了。”

　　小云眼眶红了起来：“红梅家里出事后，来了好多人，个个都想知道邹奶奶是谁杀的。”

　　董一铭的声音很轻柔：“那么，是红梅杀的吗？”

　　小云用力摇头：“不是的。”

　　小云低下头沉默了好半天，才缓缓说：“红梅说小红雨告诉她，魔鬼要杀人了，要杀她，还要杀她奶奶和爸爸。”

　　小云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我不知道小红雨是谁，然后这个事情过了没几天，邹奶奶就死了。

　　董一铭与时秋对视了一眼，两人的心中的惊异也越来越大。

　　小云紧张地说起了自己的猜测：“肯定有这么个鬼怪在我们旁边。”

　　她是一惯的无神论者，所以潜意识里，更相信董医生的那番结论：邹红梅的这些反常表现，真不是中了什么邪，而是多种人格分裂。

　　唯一令人不解的是，杀死奶奶的是邹红梅还是那个诡异的邻居姜莫贵？

　　“这个……”时秋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昨天说红梅待在医院最安全，为什么？”

　　小云低下头：“红梅说村里人都不喜欢她……其实我也是，所以我们才能成为朋友。”

　　事情看似有了转机，可仍是如同一团乱麻，无法理出正确的路线来，两人无法。只有安慰了小云几句，与她告辞后，抱着那纸袋的东西，回到了车上。

　　“时秋，先回去吧，这东西给邹红梅，看看她有什么反应。”董一铭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上的纸袋。

　　顾时秋点了点头，看着窗外一掠而过的乡村景色，心里想着，这次来看似有收获，可是却一点实证也没有。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几句，闻着窗外湿漉漉的，带着土腥味的空气，从乡村到城市再到城市边缘的南江市疯人院，如同在几个世界里穿梭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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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时秋便拿了那只袋子，递给了邹红梅：“红梅，这是另一个小姐姐给你带的礼物，你打开看看……”

　　抱膝坐在床角的邹红梅抬起一双瑟缩的眼睛，先是警惕地看了看门外，然后才伸手接过了袋子。

　　顾时秋看着她慢慢打开，从中倒出那只玩偶与照片，正期待着她欢欣雀跃或者满心激动时，她忽然尖叫一声，甩开了那只玩偶！

　　“不要，不要！”红梅疯狂地摇着头。

　　时秋疑惑地盯着地上那只玩偶，正要劝慰红梅几句，那姑娘已经蒙上了被子不出声了。那张照片也孤零零地落在了床铺一角，连看也没被看一眼。

　　时秋捡起那只可怜的玩偶，正要重新装回纸袋时，忽然发现这玩意有点不对劲……边缘的线头都磨破了，里面有填充棉逸了出来。

　　她伸出手指，朝里面扒拉了几下，想把那些棉花塞回去，可这一塞，手指却触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像是一张叠成豆腐块的纸！

　　这是什么？时秋慢慢展开来，惊愕地发现上面写了几个凌乱的红字：救救我！我是小红雨。

　　时秋当场愣了好一会儿，之后她马上捏了那东西去了董一铭的办公室。

　　董一铭的办公桌前围了好多病人家属，闹哄哄的持续了很久都没有散去的迹象。时秋站在走廊一角等啊等，等到快中午的时候，他终于出来了。

　　“咦，时秋，你没去吃午饭吗？”董一铭正拿着纸巾擦拭着手。

　　时秋摇头：“没，我有事找你。”

　　“好，我请你吃饭，我们边走边说。”董一铭冲她温柔地笑笑，随手将纸巾扔进了垃圾桶里。

　　时秋忽然想起医院里小护士间的传闻，都说董医生很有洁癖，白大褂一尘不染，头发也每天洗……可是，这么爱干净的人，居然和自己一起住在那荒废的房子里，这算不算是奇迹？

　　时秋将手里的纸条递了过去，顺便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邹红梅看到这个玩偶反应很激烈，那反应就像见了鬼似的。”

　　董一铭打开来，里面的几个字也让他震惊了：“时秋，这是邹红梅的字迹吧？”

　　时秋点头：“是，她的字迹工工整整，跟打印出来的一样，只是特别木讷没有灵魂。这确实是她的字，虽然凌乱，可是笔风还在。”

　　“所以说……”董一铭深吸了一口气：“小红雨就是她自己。只怕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一点。换句话说，她从来不知道小红雨他们这些人格的存在。”

　　时秋仰起头来：“董医生，你的意思是说，四年前的邹红梅，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当时她就已经在向外界求救了！而伤害她的人，就是邻居的姜莫贵！”

　　“是。”董一铭收起那纸条：“我们报警吧。邹红梅的录像以及这纸条为证。”

　　时秋点头：“好，如果有阴暗的东西，那就让它暴露在阳光下。”

　　这就如同一处让人生厌的暗室，里面阴暗斑驳，垃圾杂物无处不在，堆积到阳光都透不进来。只要一进来就会闻到发霉与腐烂的气味，这气味与视觉让人反感。可你越是反感它，抗拒它，它的陈旧与黑暗越会滋生，逐渐让你心生恐惧。

　　所以，与其惧怕，不如横了横心将它清理出来，理清杂物与垃圾，让阳光照射进来。人总是要努力治愈自己，不是吗？

　　董一铭是在当天下午报的警。此后的事情就极具戏剧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