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雅,找爸爸什么事啊?”
女子惊出了一身冷汗,遂看向走廊光滑洁白的墙面映照出一张惨白脏兮兮的脸,她神色呆滞,眉眼低垂,以往像星星一般耀眼的眼睛今日也失了光彩。她咧嘴想笑,但嘴角因为太过沉重的压力,压根扯不起来,她机械又清楚的开口。
“爸,你和妈身体不怎么好,我看最近这雾霾也挺严重的,不如去买点医用口罩,蕊蕊也小,尽量不要出门了,反正也快过年了,我一会帮你们再订点吃的。”
老爷子一脸懵,没有明白女儿的意思,但还是本能的开口。
“好,蕊蕊在我们这没事,你和祥子两个好好工作,家里也不用担心,有我和你妈呢,放心啊!”
“好,那我挂了啊,记得去买口罩。”女子也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般的脱口而出。
“我挂了电话就去买。”老爷子笑着道。
挂了电话后,她又立即在网上购物平台,订购了新鲜蔬菜、瓜果和一些生活用品,写了母亲所在地的地址,随后写了备注,要求当天下午就送过去。
干完这一切,她的紧张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不知会面临怎样的困难,后方安稳,她便安稳,暗自给自己加油鼓劲。
急救室内,男子情况稳定了,但病情很严重,一干人等换上防护服,遂通知住院部,将他安排在了重症监护室,由专人照顾。
“院长说,让萧主任立马就去他办公室,已经和北京的专家连线了。”护士长看着清洗血迹的年轻主任,眼前这位还没有摘下口罩的男子,今年二十八岁,汉城大学医学院的高材生,二十八岁已拿到博士学位,他前途一片光明,而且人有长的帅气,做事认真。
不过,对于广大未婚女性来说,最最重要的是他未婚,年薪几十万,且有车有房,洁身自好,身材也是一级棒的。
“好,将病患转过去,采集的样本立马送去疾病控制中心检验一份,一份送去病历检验科,做核酸检测,记得叮嘱检验科的同事,注意安全,你们快去清洗消毒。”萧主任洗干净手后,脱掉染脏的防护服,在无菌手术室,消毒和防护做的是做好的,而且近距离接触的没几人。
但在没有确诊是传染病之前,他们还是要开展日常工作,但开展前要做好防护措施。
几人点点头,有个头脑灵活的,很快就想到了刚刚的家属,她征求护士长的建议,遂出了手术室。
“怎么样了?”女子见人被推了出来,刚刚还在走廊将光滑墙壁当做镜子的她,骤然转头看去。
“已经送去重症监护室了,你也去那里吧,要不要通知家人送点衣物?”女护士踌躇了一会,问。
“不用了,我爸妈距离这里很远的,再说了,我需要什么的话,可以打电话让人送来。”女子微微一顿,她在一家大公司上班,见过太多的人,可以通过人的面部表情得到她想要的,但眼前这位护士,面色平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她竟看不透,但刚才那丝诡异让她紧绷了神经,本能的抬头。
“那好,需要什么手续,可以通过我们医院的网上APP缴费,也不需要跑来跑去的,现在冬季了,感冒的人很多,尽量不要去人多的地方,以防得流感。”女护士也不知怎么的张口说着,等她说完,就觉得自己有些啰嗦了,眼前的女子也是一副精明样,就怕她从中察觉到什么,但为了不引起恐慌,她只能硬着头皮说。
“谢谢,我知道,辛苦您了。”女子只是一瞬间的疑惑,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听从了护士的建议,随后穿过人群去了重症监护室。
年轻的护士见身影远去,还没敢直接叹口气,而是背身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她这次太感情用事了。
酒店内,白耀灵再一次从蓬松软绵的被窝里爬起来,她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表和衣服,其它的不敢多拿,就怕买了什么东西而顾不上,她只拿了手机和房卡。
一路畅通无阻出了酒店,头顶的天黑压压的,以往漂浮的云朵此刻积聚在一起,风雨欲来,她紧了紧羽绒服的领子,穿过热闹拥挤的人群,径直去了超市。
快要过年了,又恰逢午间休息,好些人涌向超市,拖家带口,呼朋引伴聚了许多人。
她第一次来汉城是因为在这里上学,当时考上的是汉城汉语言文学专业,本来不想选择这个的,但父母老思想较为顽固说是学出来考个老师也不错的,她再三抗挣也没什么好结果,只能听从他们的话,去报道了。
随后四年每天和汉字打交道,待大学毕业后,她并没有选择考研和考编,而是选择了网文创作,虽然不多,但养活自己还是够的。
当再一次踏上这个熟悉的土地时,心情是复杂的,有抗拒、喜悦、怀念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怯意。
推着小车,穿过拥挤的人群,直奔瓜果区,买了常见的水果,橘子、苹果还有一些小番茄,后面又挤过人流如织的闹区,直奔生活用品区。
不知不觉时间过了一小时,等再次出来时,她的面部表情一言难尽。
看着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她忽然无奈的扶额,这要是在这里有个小公寓,搬多少都行,看眼下住的住酒店,天啊,这些得吃好久。
不过,她没有预料到的事,一件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病毒即将席卷汉城,然后顺着汉城的各大交通要道流向全国,随后就会出现许多的后续事情。
她使出吃奶的劲拎着袋子回了酒店。
汉城附属医院的院长办公室里,偌大的屋子里,摆设很简单,刚进门的右侧墙壁上挂着一副简结又大方的书法字画,上面赫然写着悬壶济世,而画的正下方正对着的是黑色的沙发,也不是太值钱的样子,纯黑色,和白墙形成了鲜明对比。
进门的左手是办公桌,桌上除了电脑外就是职位牌以及笔罐和一些医学书籍,至于他身后就是暗红色的壁柜,里面装了书籍外,便是各种的证书和奖状。
“小晔来啊,坐。”院长姓萧,大名萧正宏,为人也是一派英气,做事说话风风火火,听说早年毕业于燕京大学医学系,后来参军后,当了军医,往后就是一路上升,他的生平事迹好些人看了后,只会感叹,太过顺遂了。
不过,事业顺遂的他,家庭还算圆满,妻子并不在医院工作,而是在疾控中心的病历检验科科从事病毒检验工作,可谓是夫唱妇随了,只可惜没孩子,说没孩子也不算正确,在夫妻二人三十岁的时候有过一个,最后不幸夭折了,往后妻子徐爱华伤了身体就再也没有娃,不过感情不错。
萧主任萧晔也姓萧,刚来时大家以为与院长是亲戚又或者是院长的儿子,可惜不是,萧主任和萧院长,说起来渊源颇深,这个萧晔是萧院长战友的孩子,早年时期,没了孩子后,心里难过,便和妻子想着资助一个贫困孩子,但妻子说,不如资助丈夫战友的娃吧,没父没母的肯定遭人白眼,日子也过不好。
萧正宏想了想也是,便从其他战友口中得知有一个年轻夫妇在执行任务时,不幸牺牲了,留下了八岁的萧晔,抚恤金虽然给了萧晔的爷爷奶奶,但老夫妻经历丧子之痛,身体也垮了,孩子留下来没人照顾,便领回了他们家养着。
这一养便是二十年,孩子也争气,上学年年考第一,且又听话懂事,妻子和他将萧晔当半个儿子看待,刚开始是反对孩子考医学院的,但这个孩子看上去文静,但骨子里执拗,想来是随了父母,他们劝了许多次都失败了,后来就遂了他的心愿,让他学医。
他也认真,很快熬了上去,这期间他也有点私心,着趁自己处在高位,给孩子谋点前程,可萧晔执拗,非得自己努力,他好笑又无奈得答应了。
萧晔换下了脏衣服,换上了医院的一白大褂,一排纽扣系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可见他人平时是什么样的。
“院长。”萧晔刚刚紧张严肃的脸,换上了笑意,一屁股坐在了对面的软皮椅子上,正要开口再说。
萧院长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抢先一步开口。
“你是要说这个病人的病情?”
“嗯,病人的肺部彻底的坏透了,现在只能靠呼吸机活着,至于能不能撑过今晚还是一说,院长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萧晔神色平静接过水杯,在开口前打量了这个养父,他五十多岁了,鬓角生了华发,因为常年紧张的工作,整个人显得苍老一些,但一双眸子锐利的像刀,他在开口前迟缓了一会,还是开口了。
“说吧。”萧院长一屁股坐了下来,整个人后仰在皮椅里,借势休息一下,眉间因为常年皱眉思考,横纹很明显。
但他从军十几年,铁一般的自律让他身材保持的很好,健硕的身形裹在白大褂下,长时间用眼,视力有些下降,所以戴着近视镜,萧晔可以清楚的看见眼睛后那双睿智的眸子。
“我怀疑是一种病毒,类似非典,又和非典不同,至于病人如何得到,传播源以及接触过什么人到目前还不得而知。”萧晔一五一十的道。对面的萧院长好似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但如果细细打量,他的额角在疾速跳动,刚刚平静如水一下子变的凝重难看。
“有什么依据?”萧院长语气很平稳,但目光又锐利了几分。
“病人肺损坏的很严重,发烧伴随着咳嗽、呕吐、惊厥以及脏器衰竭,这一切表明不简单,院长我已经将样本送去检测了,如果得出呈阳性的话,我们是不是提高预警机制了?”萧晔虽然二十八岁,但他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手术不计其数,而且成绩优良,还不定期的出国参加交流。
前些年的中东呼吸综合征,以及埃博拉他也是了解过的,还有马尔堡病毒,这些都是人类史上的挑战,一般得这种病毒的,前期表现就是高烧、头痛、呕吐,浑身酸痛,眼角膜充血到后来严重的情况下,脏器渐渐的被病毒侵蚀腐化,到最后血崩而死。
迄今为止,没人找到埃博拉病毒发病的原因,以及携带体,救治的疫苗几乎没有,这个被人认为是四级病毒的疫病,暂时只知道可以通过血液,性行为以及空气飞沫传播,其它的一无所知。
“你的业务水平我没有什么怀疑的地方,但你说的新型病毒,这事可不能胡乱传播,要是引发不必要的恐慌,恐怕我们这座城市就要陷入恐惧中了,小晔等病理检测出来,我们再研究。”萧院长心头一紧,他也参与过传染病工作,知道传染病的厉害,所以在没有确证前不敢胡说,这真要是新型病毒,那汉城作为九省通衢,恐怕这疫情得蔓延到全国乃至世界去,后果不堪设想。
萧晔本想张口争辩,但他忽然冷静下来了,这个还没确症的话,一旦传出去,比病毒袭来还可怕,眼下又是冬季,流行性感冒又肆虐全国,各个地区的医院发热门诊挤满了病患,一旦大爆发的话,他都不敢想后面的,但还是出于安全着想。
“院长这事不能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要做到防患于未然,你看看咱们医院每天住院病人,进进出出的家属,得有几万人,如果不控制不重视的话,那后果……”话音未落,就听到对面视频中传来一道低沉干净的声音。
“萧院长,将检查的材料以及各种数据传送过来,我看看。
萧晔竖起耳朵,他虽然看不清对面专家的面孔,但可以通过声音得知,这位专家是谁,他就是我国赫赫有名的钟南山钟博士,他参加过二零零三年的非典抗疫,且又从事病毒研究多年,既然人家张口要资料那就说明这事已经引起他的注意了,能够引起人家的注意那就是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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