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年初五 老可爱

　　许少杰的电瓶车顶着电量的压力溜了一圈，终究还是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

　　看着空荡荡的药店货架，许少杰叹了口气，谢过店员后，再次骑上车子，调头回去接了老板做好的饭，又看看电瓶车的电量，向目的地前进：

　　“您好，您的外卖快到了。对，我马上就到，现在是无接触送达，您在地址附近等一下，我到了给您放那。好的好的！还有四分钟。”

　　车子借助地图终于绕到了一个老小区的外侧，远远许少杰就见到了等餐的半秃老人，他对着老人挥挥手，然后骑过去隔着几米将饭放在干净的地方，正要转身离开，却看到老人背后小区一层的底商门面：

　　“永兴杂货铺，大爷，这是您的店？”

　　“先消毒先消毒。”

　　被大爷张罗着用消毒水一通狂喷，许少杰矮身钻进这家小区杂货店里面，他看看大爷手里的消毒水喷壶：

　　“嚯，大爷，您这消毒水看样子备的够足啊。”

　　大爷离他远远的坐在椅子上迫不及待敞开合盖扒拉了一口饭：

　　“提前通过关系进了点有备无患，不过店我也不打算开了，今儿个算你赶着了，有什么想要的快买，待会儿我就关门上楼睡觉去。响应政策隔离在家，懂不？”

　　“懂，懂！那我看看，顺便借您这充会电成不？”

　　许少杰嬉皮笑脸的答应着，没报什么希望的四下看看，这是家典型的小区杂货铺，物品多而乱，而且摆放不分类，整的跟古玩市场淘宝捡漏似的。

　　“哇靠，大爷，您这怎么还有口罩啊。”

　　翻了一会儿还别说真被许少杰翻出了宝贝来，看着不起眼角落里面刮着的一次性口罩，许少杰竟然有种捡到宝似的小心脏嘭嘭的感觉。

　　大爷抬头看了眼，又扒拉口饭，云淡风轻：

　　“有备无患，有备无患。都说了过关系有门路懂不？”

　　许少杰闻言眼睛贼光一闪：

　　“那大爷，跟您商量个事儿呗！”

　　“你给我走！”

　　许少杰忙摆手：

　　“您可答应让我买点东西的。您老可不能食言。嘿，口罩我全包了，咦？还有消毒水和一次性手套！大爷，您这哪是杂货铺小卖部啊，简直就是个大宝库！”

　　一面奉承着，他一面悄悄按了一通按钮把消息和定位发给了志愿者群：

　　“有宝藏，速来取！”

　　一个志愿者光速回复：“收到，我在附近，5分钟就到！”

　　宝贝似的把东西归拢了扫码付账，还想再淘换点物资的许少杰厚着脸皮贴了上去：

　　“那个，大爷，我这是志愿者，真心需要物资，要不您老要是还有啥压箱底的好东西再卖给我们点?”

　　大爷吃完最后一口，随手把饭盒丢在垃圾桶里，瞥了他一眼：

　　“不卖！快走，我得关门！”

　　许少杰忙守住门口不让大爷出去：

　　“嘿，您看您这这么多货搁着也耽误事，要不我帮您守着店卖货吧。不要工钱，您歇着就成，不放心也欢迎监督。”

　　大爷回以鄙视眼神：

　　“我就缺这点钱啊？开个杂货铺就是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对对对，您老说的都对。您想啊，封闭隔离在家呆着也是呆着，可…”

　　正想说什么，门帘忽然一掀开却又走进来几个客人。

　　大爷正要阻止，示意已经关门了，许少杰却趁机迎了上去，见他开始招呼客人，店主大爷只能无奈了住了口。

　　“哇，有罐头、挂面和番茄酱，吃泡面都快吃吐了。回去还能做个挂面汤吃。”

　　“还有卖皮蛋和盒豆腐的，拌拌就能吃个凉菜，挺好的。唉，可惜没有纸尿裤和压缩饼干…”

　　几个妹子叽叽喳喳一通兴奋议论，零零碎碎买了好多东西，都隔着距离展示给许少杰看，让他算账扫码。

　　“呃，这个…3块吧，这个，5块6，这个…”

　　许少杰哪卖过东西，几乎凭着经验本能的算着账，几个妹子不以为意，难掩倦色的看着小店：

　　“这里还开门真好，我们从医院值班出来走了好长一段路就想找个店买点东西回去，结果都关门了。”

　　“是啊，唉~忙了十几个小时就想回家吃口没泡面味儿的热乎饭。”

　　听着她们七嘴八舌的话，跟医护人员接触几天的许少杰顿时明白了，跟着就是肃然起敬：

　　“您这是从医院下班回来的？”

　　一个年长一些的妹子点头：

　　“是啊。”

　　许少杰自来熟的报起家门：

　　“辛苦辛苦，我是125志愿者车队的。”

　　对方也明显接触过他们车队，顿时熟络的聊了两句。

　　几人正寒暄着，坐在不远处的店主大爷却哼了一声，许少杰还指望着人家立刻规矩起来：

　　“那个，您这些东西一共43块8毛…”

　　“还43块8呢，你给人家收多了。我来吧，旁边待着，就知道添乱！”

　　店主大爷像是轰苍蝇似的把一脸懵逼的许少杰赶到边上，然后只扫了一眼：

　　“你这个41块2，她这个33块6。”

　　说着，他板着脸从货架上翻出两包*丢在塑料袋里：

　　“这个就面条吃还不错，送的。”

　　两个妹子下意识要翻出来拒绝，店主大爷却做出阻拦的手势：

　　“你们拼在抗击疫情最危险的地方，拼了命也没找我们要点啥。这就算我的心意了。”

　　两人还要说话，身边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两个妹子忙一起低头看，脸色跟着都变了：

　　“医院找我们，就诊病人激增了，那个，我们得走了！”

　　俩妹子赶紧扫了付款码就要走，许少杰忙制止：

　　“等下，我们志愿者车队的车到路口了，我让他送你们去吧。”

　　“多谢多谢。”

　　费了半天功夫送走了两个医护人员，许少杰担心着店主大爷趁他不在会关门急匆匆的赶了回来，见老爷子坐在门口悠然的喝水这才松了口气，正要上前套近乎，大爷却白了他一眼：

　　“你一看就不像是会卖货的。我这点家当真让你帮忙卖铁定赔个底掉。算了，卖东西的事儿你就别想了。”

　　许少杰一阵心灰想辩解两句，却被大爷接下来的话弄的心头狂喜：

　　“本来这店我开着就是为了方便街坊的。现在有人需要，那我就再开些日子吧。对了，刚刚两个小护士为什么想要纸尿裤和压缩饼干啊？”

　　许少杰深吸了口气解释：

　　“现在防护物资缺乏，她们为了节省经常要熬上十几个小时值班，防护服这玩意穿上就不能脱，所以为了不更换就只能穿纸尿裤吃点填饱扛饿的东西。”

　　大爷听了似乎愣了一会儿，才缓缓点了点头：

　　“那你们车队要是碰到医护人员，就跟他们说纸尿裤、压缩饼干，我这都有。等会儿我就去拉货。”

　　说着，他审视的看向许少杰，颤巍巍的将一张纸条递给了他：

　　“这是医疗防护物资的进货电话，你就说是蔡伯介绍的。他们多少都留点压箱底的东西，提我的名字就能买到。不过我警告你，别想趁机炒高价赚昧心钱，不然饶不了你！”

　　许少杰忙学着钟啸杨的样子敬礼：

　　“放心吧，大爷。咱是志愿者，不是那些个没良心发国难财的二道贩子。”

　　“行吧，去吧去吧，别耽误我去进货。”

　　像是没看到许少杰脸上的感激，大爷把他给轰了出去。

　　许少杰回头看看这间不起眼的小店，不禁摇头失笑：

　　“大爷还挺傲娇的，真是个老可爱。哎！对了！”

　　想到这，他赶忙给钟啸杨打电话汇报了好消息，顺便提起了医院病人激增的事情。

　　钟啸杨收起电话查询了下媒体上的消息，才发现这是采取封城之后，新冠疫情向峰值爆发的正常情况，看着正常符合规律，可对于那些奋战在一线又缺少物资的医护人员来说，却是一场难熬的苦战啊。收起手机，他攥了攥拳头情不自禁的看向了中心医院的方向：

　　“樱花妹，挺住！大家要的物资，很快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