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还钱

　　陈飞黄起床走到窗边往外看，赵荷花已经拿着扫把风风火火的把三个年轻人赶出了院子，其中一个穿得油头粉面，气得面红耳赤的年轻人，大概就是猴子所说的马强，马强身边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扛着红黄相间的龙头，一个举着“青山舞龙队”的旗帜，三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陈飞黄明白，这大概是其他村都请了马强的舞龙队舞龙灯，只有金河村没请，所以他们就来找陈国标说这个事儿，没想到被赵荷花赶了出去。

　　赵荷花平时性子就烈，又遇到老伴儿在寿宴这天跌落河这件事，心里本来就窝着一团火，再加上马强那德行，她的脾气一下子就炸了，就连陈飞黄这样在外面说一不二的亿万富翁，回到村里，依然对他们长辈敬重有加，他马强有什么好嘚瑟的。

　　陈飞黄的目光越过院墙看向外面离开的三人，那马强一副暴发户的样子，临走了还骂骂咧咧的，德行品性实在不怎么样。

　　“什么东西，为了赚钱，脸皮都不要了，到处坑蒙拐骗的，就他那舞龙队，舞成那个德行，把我们老祖宗的脸都丢光了！”

　　赵荷花一边扫院子一边气恼的大骂。

　　“好了，妈，别骂了，等会儿把飞黄哥给吵醒了。”百合提醒。

　　赵荷花这才压低声音：“说起飞黄，那孩子真是难得，在外面做那么大的生意，回到家一样帮我们干活儿，哪像马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行了行了，咱们不搭理他不就完了嘛。”百合安抚着母亲。

　　“妈，我来吧。”邱文成抢着帮岳母干活儿，赵荷花进屋去照顾陈国标，百合带着小宝去厨房做早餐……

　　陈飞黄回头拔下充满电的手机，把手机开机，然后对着纸条上的电话号码拨打顾千秋的电话，昨天洗澡的时候后知后觉，把纸条装在裤子口袋里，电话号码弄花了，中间两个数字看不清楚，他只能一个一个试。

　　两个数字可以组成90组，也就是说，陈飞黄得打九十个电话才知道哪个是顾千秋的号码，他在纸上写下90组号码，然后一个一个的打，打完一个就用笔划掉一个，转眼就打了一个小时。

　　“飞黄哥。”外面传来猴子的声音。

　　“进来吧。”陈飞黄应了一声。

　　猴子蹑手蹑脚的走进来，笑着说：“百合姐叫你下去吃早餐了。”

　　“叫他们先吃，不用管我，我打完电话就下去……”陈飞黄说话的时候，电话正好通了，一个好听的女声传来，“喂！”

　　“你好，你是顾千秋吗？”

　　“是我，你是哪位？”

　　“我是陈飞黄，前天我们在动车上认识，我兄弟腿受伤了，发烧住院，是你帮我们垫付的医药费，你还记得吗？”

　　“是你啊，当然记得。”顾千秋笑了，“你还在山河镇吗？你的朋友怎么样了？腿伤好了吗？”

　　“他在医院治疗。麻烦你给我发个银行账号，我把住院的钱还给你。”

　　“不用这么着急的……”

　　“我不喜欢欠人钱，请把银行账号发给我！”

　　“好吧，我稍后发给你。”

　　“嗯，谢谢你，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当面答谢。”

　　“不客气……”

　　“先挂了，再见。”

　　挂断电话，陈飞黄把顾千秋的号码存了起来，猴子走过来说：“飞黄哥，你是要还二傻住院费的钱吧？这件事我正要跟你说呢，今天芳婶儿回来了，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说着，猴子递给陈飞黄一个信封，陈飞黄接过来一看，里面装着四千一百八十块现金，正是晓峰的住院费，一分都不少。

　　陈飞黄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过了这么多年，芳婶儿还是不肯原谅他，不肯接受他的帮助，就连这点医药费都一分不少的还给他，她是想让他一辈子都亏欠啊。

　　“飞黄哥，芳婶儿性子顽固，不听人劝，你别往心里去。”猴子小声劝道，“二傻念着你的好呢……”

　　“芳婶儿不是在医院照顾晓峰吗？怎么回来了？”陈飞黄问。

　　“她回来拿东西，二傻明天手术。”猴子说，“她刚才还来看了二叔，放下几百块礼钱，二婶儿让她留下来吃饭，她说急着回医院，临走前把这个信封给我，让我交给你的。”

　　“嗯。”陈飞黄没有多说，很明显，芳婶儿是不想跟他碰面，所以才匆匆离开，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对了，晓峰说他妈生病了？是什么病？”

　　“好像去年是住过院，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猴子说，“老年人嘛，多多少少都有些毛病的，我妈去年也住过院，芳婶儿这些年一个人拉扯二傻不容易，现在她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下地干活儿，所以二傻才出去打工的，我想应该就是这样吧。”

　　“好吧。”陈飞黄想想也对，看着芳婶儿挺精神的，也不像是有什么大病的样子，他没有多想，跟猴子一起下楼吃早餐。

　　百合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眺望二楼，见到陈飞黄下楼了，她连忙烧水煮抄手，邱文成拿着手机在一边接电话。

　　“飞黄，起来了。”赵荷花拉着陈飞黄坐下，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塑料袋子，“昨天你大叔看病的钱是你垫付的，我问了医生，一共是九百六十五毛四，你数数。”

　　她一边说一边把钱递给陈飞黄。

　　“大婶儿，您这是干什么呀……”

　　“飞黄，你必须手下。”

　　陈飞黄刚要推辞，赵荷花就一脸严肃的说，“我和你大叔把你当成自家侄子，村里有事儿，你大叔每次都是去找你资助，从来没跟你客气过，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是咱家自己的事儿，我们可不能花你的钱，你看你昨天赶礼的钱，还有给小宝包的红包，我们也就收下了，但这住院费一码归一码，我可不能让你出，你赶紧收下，不然就是不认我这个婶儿。”

　　“好吧。”陈飞黄知道，他们喜欢认死理，他若是再推辞，反而弄得大婶一家不痛快。

　　“来来来，吃早餐了，我早上刚包好的牛肉馅儿抄手。”百合热情的招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