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一起吃了早餐,陈飞黄去里屋看望陈国标,陈国标还躺在床上,看上去十分虚弱,见到陈飞黄,不好意思的苦笑:“唉,说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受点儿风寒就弄成这样,我年轻的时候,大冬天还在金沙河游泳呢……”
“你就别吹了,六十的人了,你以为自己还年轻呢。”赵荷花端来一碗重要,“赶紧把药吃了。”
“老叔,大婶儿,我的车票定好了,下午三点的动车,等会儿我就直接去车站了,你们保重身体。”陈飞黄说。
“知道你忙,我们也不敢多留你,这次回来本来想着让你参加寿宴,没想遇到这种事儿。”赵荷花歉疚的说,“我让百合收拾了一些土特产,你带回去……”
“大婶儿,这个就不用了,真的。”陈飞黄连忙推辞。
“我知道这些东西不值钱,但都是我们的心意,城里的东西再贵再好也没我们自己养的好……”赵荷花非常坚持,“你就带着吧。”
“我又不回家,你给我,我待在身边还麻烦……”陈飞黄的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潘银莲焦急的大喊声,“大婶儿,大婶儿,不好了,不好了。”
“咋咋呼呼的,干什么呢?”赵荷花连忙走出去查看情况。
“芳婶儿在村口晕倒了。”潘银莲一边说一边习惯性的比划着,“怀里的熟鸡蛋滚了一地,给二傻炖的鸡汤也撒得到处都是,李莉莉和四婆他们把人扶到我家坐着,正在喂糖水呢,我赶紧过来跟你们报告一声。”
“怎么会这样?刚才来我家的时候还好好的。”赵荷花一听就急了,连忙跟着潘银莲往外走。
“妈,围裙围裙。”百合急忙提醒。
赵荷花手脚利索的卸下围裙,摘下袖套,急匆匆的跟着潘银莲赶过去。
“怎么会这样?”陈飞黄一听芳婶儿晕倒了,心里就很着急,晓峰还在医院等着她呢,她现在出事了,晓峰可怎么办?
“唉,你芳婶儿也是个苦命人……”陈国标深深的叹息,“本来就有脑梗,这些遇到二傻出事……”
“什么?”陈飞黄愣住了,“老叔您说芳婶儿有脑梗?”
“这个……”陈国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实情,“她去年因为脑梗住了半个月院,治病花了一万多块,我在村里给她凑了点钱准备送过去,她却坚持回家不肯治了,也是因为这样,二傻坚持要跟着猴子他们出去打工……”
听到这些话,陈飞黄的脸色十分沉重,陈国标安抚他不要着急,村里人会帮忙照顾二傻的,又说他已经帮二傻要回了十万块赔偿金,只要不缺钱,其他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但这些话,陈飞黄都听不进去,他觉得是自己欠了二傻的,他不能一走了之。
陈飞黄让猴子去打探情况,看看芳婶儿到底怎么样了,猴子很快回来,告诉他人已经送到了镇上的医院。
陈飞黄当下就把火车票给退了,先是跟猴子赶到镇上的医院去了解芳婶儿的情况,确定目前情况不是很严重之后,他让赵荷花转告芳婶儿,二傻那边他去照顾,让芳婶儿安心治疗,在家里等着二傻。
然后,陈飞黄就背着背包去了市里的医院照顾二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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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奇怪,陈飞黄来了之后,山河镇的雨就停了,阴了两天就开始出太阳,村民们又忙碌起来,只是小金河桥没有修建好,村民们出行不方便,大家都找陈国标诉苦。
而陈国标自从上次寿宴跌落河里之后就一病不起,五天了还没下床,百合虽心疼父母,但还得上班,又要照顾孩子,只得先回去,每到周五就赶回来看望父亲,帮母亲分担点家务。
二傻的手术很成功,医生说两周后伤口愈合良好就可以出院,芳婶儿那次晕倒之后就一直在镇上住院,但她的情况,生活尚能自理,赵荷花时常去看看她,给她送点吃的。
芳婶儿最大的心病还是二傻,每天早晚都要打电话询问二傻的情况,听到二傻的声音,知道二傻很好,她才能安心。
平安家里催得紧,已经去工地打工去了,双喜去了媳妇家,只有猴子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陈飞黄,隔一天就骑摩托车来医院给陈飞黄和晓峰送饭,有时候还会带着赵荷花为他们炖的鸡汤。
陈飞黄外出闯荡二十年,即使是当初当小工的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端屎端尿的照顾过人,可他并不觉得膈应,反而心里踏实,欠了二傻一条命,现在总算能够补偿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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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六组牛壮家的儿子牛登上学的时候掉到田里去了,滚了一身的泥巴,耳朵嘴巴鼻子灌了很多泥水,哇哇大哭的回了家,一家人心疼得不行。
牛壮怒气冲冲的找到陈国标家来要说法,插着腰,扯着嗓子大声嚷嚷:“陈国标,小金河桥再不修起来,咱们的日子就没法过了,你身为村支书,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难道当官就只知道拿工资,不为百姓做事?那还不如趁早下岗让我来当!”
“你,你……”陈国标气得从床上栽下来。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赵荷花愤怒的反驳,“当初小金河桥就是我们组飞黄出资修建的,给你们用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感谢过谁,现在桥坏了,你就来我家里骂,你以为当村支书能有几个工资?又有几分权利,说修桥就修桥?”
“那我不管。”牛壮手一挥,怒喝道,“反正陈国标是我们的父母官,这件事就得你负责,我儿子今天掉到泥田里,就是你们家陈书记的责任,陈书记要是不能把桥修好,我就去镇上告你!”
说着,牛壮就骂骂咧咧的走了,赵荷花气得要追上去骂,百合叫住她,“妈,别吵了,快来看看爸。”
赵荷花又急忙跑回去:“老头子,你这是干什么呀,你跟这些人置什么气啊,你就当他放屁!”
“老婆子,你,你去……把村委会……的人……叫来。”陈国标躺在床上,虚弱无力的吩咐,“百合,把这封信……帮我送到……镇上去。”
“爸,你这是……”
“叫你去就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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