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重症隔离病房

　　时间进入了2月份，疫情还在持续蔓延，确诊病例也在不断增加。

　　韩荣正在当班，还有一个小时，他就要下班了。

　　“韩大夫，12床的李奶奶出现了状况！”

　　护士匆忙走到韩荣身旁，她一边做着手势，一边在韩荣的耳朵边说道。

　　马上进入重症病房！

　　韩荣没有犹豫，他知道李奶奶的病情很重，必须采取有效的急救措施。

　　重症隔离病房内显得很安静，只有监护仪的滴答声中，穿插着医护人员简短的交流。

　　这间重症室里住着八名患者，每名医护人员负责两张病床，都在紧张地忙碌着。

　　李奶奶躺在病床上，因为害怕默默地留下了眼泪，护士长瞥见了，马上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她：

　　“不要害怕，可以治愈的，我们一直都陪着你……”

　　穿上隔离服的医护人员只能露出一双眼睛，谁也认不出对方，于是他们进入隔离区的第一件事，就是相互在隔离服上写下对方的名字或者绰号。

　　有时还会艺术创作一下，这成了隔离病房里“神秘的仪式”。

　　“增加给氧量，调整血氧饱和度，注意体温！”

　　韩荣向护士长嘱咐道。

　　李奶奶旁边还有一名女患者，她在经过十余天的治疗后，已经退烧。

　　重症医学科主任也在病房，他与病人交谈时，笑着给她拜了个年，病人也双手合十回礼。

　　半个小时之后。

　　李奶奶的病情趋于了稳定，看来她暂时躲过了一场生死劫难。

　　陆续也有病情好转的病人，他们要从重症室转入普通隔离病房，也有重患者接着转进来。

　　看似平静的出出进进，可对于韩荣等医护人员来说，显得并不轻松。

　　“我们当然希望出去的多，进来的病人会越来越少！”

　　而每次送出去一个患者，医护人员总忘不了给病人开个玩笑：

　　“别再‘进来’了！”

　　“再也不‘进来’了！”

　　病人笑着说道。

　　韩荣所在的后湖院区，离那个神秘的海鲜市场最近，也是最早收治肺炎患者的医院之一，现在所有的床位都是满的。

　　听说来医院的患者还在增多，很多人都等不到床位……

　　重症病房和外界完全没有联系，这里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封闭场所，韩荣只知道负责好眼前的病人，至于外面的情况，他没有时间去考虑。

　　每过半个小时，韩荣就要进入重症室一次，重复很多操作，但每一次他都像是第一次一样，仔细认真地去做检查和治疗。

　　这就是医生简单而枯燥的工作，尤其在这个时候，却并不简单，因为病人的情况随时都会变化，容不得他有丝毫的麻痹大意。

　　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

　　重症室里一切平稳，韩荣看着几位熟睡中的病人，他也有了困意，眼皮实在抬不起了，人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为了不让自己栽倒，韩荣和另一名值班的护士，主动开始聊天，以便驱走极度的瞌睡。

　　“小孟，家里的老人和孩子，都好吗？”

　　“我是大年初三来到大汉的，走的时候很匆忙，三岁的儿子还在睡梦中，我也不忍心吵醒熟睡中的父母，一切都留给孩子他爸去解释吧！”

　　小孟是上海医疗队的一名护士，她和她的同事们也被分配到了后湖院区。

　　“干我们这行的人，从来就没有时间循规蹈矩地去生活，我们欠家人的太多了，这也是我最大的遗憾。”

　　韩荣也在想念父母、妻子和可爱的女儿，当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眼前总是会浮现着他们的身影。

　　“等疫情结束以后，你最想做什么？”

　　小孟有点兴奋地问韩荣。

　　“我啊，还真没好好想过，你呢？”

　　“我曾答应过儿子，要带他去迪士尼，这次一定不能再失信了……”

　　“嘟嘟嘟！”

　　不好，一台心电监护仪发出了警报，一位病人出现了意外情况。

　　韩荣和小孟猛地一下就清醒了，赶紧来到病床前。

　　最不好的结果还是来了，李奶奶终究没有熬到第二天太阳出来的时候，各种监护仪器上的指数都变成了直线。

　　一切就这么突然，这种情况已经出现了很多次……

　　韩荣无奈而沮丧地摇摇头，他看了一眼同样难过的小孟，示意开始处理病人的尸体。

　　轻轻地拔去老人身上的各种插管，还有导线和仪器设备，两个人最后将死者推出了重症室，暂时停放在楼道里。

　　接下来，要给殡仪馆打电话，会有专人来收尸。

　　韩荣按照规定，在有关病例中记录了死者的基本情况，并开始办相关的手续。

　　医院也会在第一时间，去通知死者的家属，完成告知义务。

　　这种情况，韩荣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必须理智地面对一切死亡的来临，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当然会在心中，最后为每一位死者默哀和祈祷，这是他养成的习惯和一种行为上的自觉……

　　病人的家属是无法直接见到死者的，更不要说为死者举行追悼会，残酷的现实，只允许他们远远地看着，那辆冰冷的灵车，快速将亲人的尸体拉走！

　　送走了逝者，韩荣必须马上调整好状态，再次回到工作岗位上去，因为那里还有很多病人，等着他去守护和救治。

　　小孟累得实在不行了，便坐在凳子上斜靠着墙壁，能稍微眯一会眼睛，韩荣没有去打搅她，自己一个人又查了一遍所有病人的情况。

　　最后，韩荣便坐在几台监护仪旁边，眼睛紧盯着屏幕，他能清晰地听见仪器工作的声音，还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凌晨的曙光渐渐透射了进来，虽然微弱，但依然充满了生机和希望，太阳很快就要升起来了。

　　接班的大夫和护士，陆续到了工作岗位，这就意味着一个不平静的夜晚，已经过去，韩荣终于可以离开坚守的岗位了。

　　经过一系列繁复的交接班手续，韩荣才能进入更衣室，还要费很长时间脱去厚厚的防护服，再次消毒后，最后换上自己的衣服。

　　早春的天气依旧寒风刺骨，韩荣走出大楼后，不由地打了个哆嗦，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便拖着疲惫的身躯，向宿舍慢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