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曦玥朦朦胧胧的醒了。
一睁开眼便瞧见了席容,将她吓的一惊,刚想要起身。
却发现自已的胳膊有点使不上劲。
席容将枕头垫的高了些,皱着眉头道。
“可算醒了可还有不适?”
眉目里满是关心。
看的曦玥有点不适应。
身后来人端了盘子。
“陛下公主该喝药了。”
“嗯!”李允德都快走到门口了。
席容想起来道。
“立即封锁,公主不能食用当归之事。叫顾将军查,倘若未查出什么,不要来见朕!”
“是!”
席容看着她又松了松眉头,没了刚刚冷厉的样子。
正用勺子吹舀汤药。
片刻后。
“喝药吧。”
“我自已来吧。”她将药捧在手心,喝了两口。
往上瞥见席容关切的眼神。
倒是让曦玥很不适应,试探的问
“你,你是怎么了?”
“谁让你……”席容正要发火。
她却往里瑟缩了一下,似乎是有些害怕,面颊毫无血色,紧抿着唇角,看的席容心头一紧。
“当日那箭不是指你的。”
“我知道!大概是我拉扯的方式不对,让你也受伤了。”她低着头说。
席容鼻尖一酸。
凑上去,将她抱住,轻抚着她的头发。
曦玥愣愣的张着手,一只手还拿着药碗。
“我何其幸运……”席容张了张嘴。委屈你了。
后面那几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此事已经连累了她,后事断要让她置身事外。
曦玥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瞧着他,似乎一如初见。
皱着眉望着他,问。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事情瞒着我?”
“许多事情,便就是如你看到的那样。所有人,都会是我的棋子,只是未曾想过要牵扯你进来。包括那日狩猎。
你还是禁足吧!”他像是在说一件平常的事情。
曦玥有些惊讶的瞧着他,似乎是不可置信,又像在说他的忘恩负义。
席容起身便开始发号施令了。
“将公主送回去,禁足!让慕将军带人包围公主府!”
他说此话的时候还真是冷漠。
三千青丝洒落在肩上,她不禁冷笑。
以为要什么答案,是这样的答案,尽讽刺了自已的可笑。
“李允德送……”
“不必!”她不知道何时起身了。
拿起衣架上的衣服。
慢慢走出了寝殿。
北风阵阵一点点剿灭身上的温度。
就连袖子里的余温,也随大风刮走了。
她站在他的殿前,看着远山,想起了很多。
席容走到她身后,为她盖上了一层披风。
她眉目浅淡,手拂过肩膀,披风便落了。
犹如慢慢坠落的蝴蝶,随风归于了大地。
她慢慢走下去,回头望了望那道台阶。好像在这道台阶上看见了最初。
独独没有去望席容,他握紧了手心,眼中不断坠落的晶莹,落在地上的披风里,了无痕迹。
走下台阶,她身子每动一步,似乎都是极其困倦缓慢的。
秋菊迎了上来,看着她面色苍白,一副眼里好似没了光。
心里又惊惧,帮她束起了腰带,还不忘瞥她的神色。
“我们回去吧。”她静静的说。
“嗯!”秋菊用手粗略的抹了眼角的泪,便扶着她回府了。
*
白昼里,长廊上,有风摇动粉色轻纱,落叶缤纷。
慕宇一身红袍,站在那里,问。
“她的手,可有办法复原?”
“回将军,大概没有,只能看时间复原。最好的情况是能动,最坏的情况,是终身残废!”那太医战战兢兢的说。
慕宇骤然狰狞的望着身旁弯着腰的人,伸手便封住了他的衣领。
“你什么意思?!”
太医已入中年,低着头道。
“并非是我的意思!只是那箭,穿透了公主的肩膀。虽与旧伤不在一处,可到底是牵连了旧伤。能保住手臂知觉,已是万幸!”
慕宇虽懊恼,却也无可奈何,慢慢松了手,思量了许久,拂袖背在身后道。
“你且下去吧!”
“是!”那太医转身放才松了一口气。
“此事,断不可外传,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是!”
慕宇颇有心事的站了许久。
一直到瞧见秋菊牵着曦玥走了出来。
慕宇瞧见她的第一句话便是。
“你若是待在这里不高兴了,我便带你走!”
曦玥静默的望着天空,只道。
“去年这时,北都城应该都下雪了。可今年此时却没有下雪。”
慕宇不知她此话何意,片刻后听她幽幽开口道。
“慕宇,你当知晓。我心之所向,你给不了。”
慕宇静默了许久。看着她唇角苍白,想起了她也曾那样奋不顾身的为席容挡剑。心中虽又些许难过,可更多的是不甘。
“你也曾为我挡剑,至少证明我在你心中是有分量的!倘若不是因为后来,是不是,我也会有一丝丝的机会?”慕宇皱着好看的眉头,满目伤情的问。
曦玥不知道,却不想优柔寡断的徒添他的念想,轻飘飘的说。
“没有,也不会有。”
此时一名内侍走了进来。
“慕将军,陛下传唤!”
“好!”
手中还捧着一个木匣子,道。
“公主殿下,这是陛下派人寻的人参,只望公主能够保重身子。”
曦玥侧了身,粉色的帘子,罩着她的背影。也预备回去歇着了,冷声道。
“我不需要,你且带回去吧。”语落便转身离开了。
几近同时,公主府的侍卫换了一批人。
倒是未令慕宇起疑。
后来,日光和丽。曦玥正在长廊上,猫在椅子上打盹。
只觉得身旁有动静,睡的迷迷糊糊的,余光里有淡蓝色的衣摆。
曦玥往上瞧去,才知晓,原是绮瑶来了。
头顶上的日光锐化了的轮廓——她低着头瞧着自已的轮廓,那样好看。此刻在日光的照耀下,倒真应了那个绮字!
“你怎么来了?”一瞬之间的惊喜,让曦玥有些清醒了。
“你可不要怪我,这几日,有些忙。倒也是来瞧过你,就是听秋菊说,你很是贪睡,便就走了。”
曦玥细细瞧着她。
“怎么会呢,你能来,我心下甚是欢喜。”
“嗯!”绮瑶想了想。
还是忍不住叮嘱道。
“这几日,便不要随意出去了。有事的话,可用信鸽传信去我府上。”
她笑了笑,阳光下,绮瑶总觉她眼中少了什么。
“我也不能出去啊!”
绮瑶恍惚才想起,陛下早已将她禁足。
“哎呀!是我最近忙糊涂了,尽说些傻话!”绮瑶笑着说,还不忘瞧她的神色。
“你在忙什么?”她随意的问。扬了扬手,示意身旁的人奉茶。脸色依旧是没有血色的苍白。
“四殿下求娶国公府的郡主,所以近日忙的很。也怕北都城因着这场盛典,生些乱子。所以还是觉得你在府内安全。”
曦玥总觉得她话中有话,却又猜不出来。
“四殿下!是——先帝的四殿下吗?”
绮瑶蹲下身,握住她的手。
“嗯!好好养着身子,不必烦心,此事后,有任何不高兴,姐——”还未将那个字说完,绮瑶忽然觉得不对。
“届时我给你撑腰。”曦玥很看不懂她眼中的温度,像要誓要护她一生一世似的。
“我知道了,不用担心我。”曦玥笑着说,绮瑶也笑着,如高照的金色日光,那样有温度。
想着此事过后,她就会知道,这世上,在这杀伐的政权里,她还有一个亲人。
必须要此事过后,也许此事后,一切就都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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