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玥原本以为,父皇会听从她的意见让席容官复原职,没成想。
他反而一贬再贬,将他贬去城门口当守卫了。
听陛下当日的意思是让他当一辈子的守卫。
这未免太屈才了。
曦玥深觉陛下留不住人才,也深深替席容感觉到不公。
谁料不久城门失火,再次殃及池鱼。
陛下将席容打入天牢,第二日便下旨,调往长洲发配充军。
就在新年的前两天。
城门下,她不顾一切,抛头露面的追上了他。
曦玥跳下小白马就抓住了他的手。
席容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就那般瞧着由着她。
“早知道,我就不给你求情了。”
阴沉的天下起了蒙蒙细雨。
“快回去吧,别淋坏了。”他宠溺的将她额头的碎发,别到耳后,天虽阴沉,可这样照着她,也刚刚好。
“席容,你这一去,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她牵着他一身素白的袍子,似撒娇般握在在手心,晃了晃。
“也许……回不来了吧,我也未曾想过,这恩宠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低着头,像是忍耐了许久。
“可我……在这北都城里,只有你一个朋友啊!”
他像是万分弥留的看着她,却又转而撇去目光,十分无意的说。
“你不必等我了,谁都比我好,只要你试着去接受。明白吗?”
此刻小雪又飘,他一身单薄的素衣。
曦玥跑上去,拦住了他,将自已的狐裘给他披上。
正系那雪白的带子,席容白细的指尖,有那么一刻,要轻轻触碰上去,觉得她冷。
又在她抬眼的那瞬,便逃似的收了手。
别过脸,就匆匆往前走。
他生怕自已若再停留,便会忍不住想把她瘦小的身子揉进骨子里。
两人之距,北风从身后,逆风而来,簌簌的雪斜飞而去,扑过不远处的枯木,带着轻薄的小雪落在狐裘上,似乎每落一分,走一步,就重万斤。
“宇文席容,你一定要回来啊!”她的声音并没有散在这风里,反而那样悠远张力,他开始反思,自已究竟离她多远呢?
雨雪里,似乎每一个脚步都那么沉重,他好想再回头张望一次,却又不忍看,她的身影,若在风雪里,该是怎样单薄。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回头,飘起的鹅毛大雪里,有小小的身影。
似乎要与白雪融为一体,痴傻的站着。
席容开始往回跑。
卸下狐裘,扬过落雪,盖住她的身子,瞧着她的脸,已经冻的发紫了。
席容颤抖着嘴唇说。
“乖,回去吧!一切都会回去的。”
此刻亏得秋菊拿了衣裳,给席容披上了,她方才放心的回宫。
但还是因为那一句话,一切都会回去的。
直到此刻曦玥恍若才明白,她为何会对新年有所期待。
可能是陛下要上都城门时,有他尾随,和他们一起接受万民朝拜,接受万民祈福,能和他站在一处,再看一次烟花。
又或者和他一起守岁,一起吃饺子,一大家子一起吃夜饭。
虽然……他不能事事和她一起,可到底,还是能在这北都城里瞧见他的。
如今他远在千里之外,知晓他离开了这一隅,反而更加不适应了。
更加惆怅,无声的忧愁,不经意间便堵上了胸口。
“说好的事事要做*的,却不是*陪着我过年!”曦玥看着那黑沉的天这样想,夜幕已经落下来了。
明天就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了。
“能遇见你真好!”
家宴上的气氛倒是其乐融融的,温黄的光,朦胧在众人的脸上,带着淡淡的雾气。
气候是温暖的,小炉子上热了一盅酒,已经蒸的翻滚。
曦玥想起了席容,便贪了几杯。
可也就是在大年三十的宴会上,陛下突然晕倒了。
曦玥望着贵妃看向自已的眼神觉得心惊,难不成,此刻要对付自已了?
而陛下这一睡,太医的答复是……不知何时会醒。
所幸消息还未传出,控制向外扩散,确也不知道能瞒多久,至少还有时间做准备。
只要陛下在正月十五正式开东门上朝之前醒来,一切总还是行的。
贵妃日日守在陛下身边,倒也没心思同她作对。
就这样在这么多的事件里,她又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她*见到传说中的高相是什么时候呢?
大概是初八那一日,狂风伴着鹅毛大雪,将整个世界照的洁白,一尘不染。
枯木亦变得晶莹剔透。
她站在正清殿前,居高临下。
瞧着匆匆走上来的大臣,一身暗紫色的官袍,手拿折子。
面上依旧不算老,只是那胡子和眼角的皱纹显老。
许是多年来,位居万人之上,哪怕是淡淡的瞥了曦玥一眼,都足有气势。
“你给我让开!”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本宫为何要让开?”那丞相高志愣愣的瞧着他。
“你……莫不就是……”
“斩草没除根,留下祸患了?近日休假,陛下谁都不见!”
“原是公主殿下,老臣失礼了,只是一桩要事,怕是耽搁不起!还请公主让老臣……”
他伸手递上折子,自已却站在台阶底下,姿态是矮了不少,她满意,不过……
“丞相年迈了,耳朵不太好?本宫说了,陛下不见!”
“国政要事,公主说的自然不算,莫不是近日传闻是真,陛下染疾?”他细心的瞧着曦玥脸上的神色。
只见她淡淡一笑。
“丞相是想揣度圣意吗?陛下想休息,你还拿此等事情打扰……”
“还望公主谅解,实在是十万火急!”丞相打断她说道。
“你且递给我吧,待到上元节之后,陛下自会见你。”
“这……”
“还得去拜年呢!丞相请吧!”
“是!老臣告退!”
曦玥转身往里走,关上门的那一刻,瞧了瞧内容。
说是席容可能集结军队谋反?不过看着看着曦玥就笑了。
这怎么可能呢?
还是一样的路数,都不带换的,到底是未看得起陛下,还是他的手段只能如此。
曦玥倒是觉得,更似前者。
丞相大权紧握,何事需要费力周全呢?
不过当晚,却是在上书房传出来一道书信。
“杀宇文席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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