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日常3

　　斜阳笼罩，落在人身上暖暖的。

　　“今日先带你骑马，你若适应了，我们便去。”

　　于是曦月挑了一个瘦弱的马，正好衬她的身子。

　　许是一眼看对了，很是顺利。那马儿通体雪白，就是年幼了些。

　　一路上，席容看曦玥骑的顺当，便道。

　　“这匹上好的马驹，就送你了，不过……它尚年幼，不可跑太远。还有你，不能长太胖，否则要将它累伤了。”

　　“知道啦！”

　　这时两人跑马已到了荒郊之地。

　　不远处蜿蜒而上的，是一个山庄。

　　面前满眼的芦苇，在满目枯黄里，漂浮着。

　　席容下了马，曦玥瞧着不远处，似乎有一块坟地。

　　立即止住了脚步，目光怔怔的。

　　“快去看看吧！”席容手里拿着一个包裹，递给曦玥。

　　她望着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去吧，我在外守着。”

　　曦玥抱着包裹，走进了那个小小的坟包。

　　石板堆砌了几层台阶，堆积了一个小小的坟墓，也将四周围了起来。

　　算是身后体面了。

　　曦玥看着坟墓前用石碑刻着的几行字。

　　“养母李舒养女陆曦月立碑。”他故意改的一个字。

　　曦玥鼻子一酸。

　　“咳！”抑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十四载年华，她该是多么不易啊。

　　可惜……当年她母亲死，恐怕也无人可以替她收尸。

　　她点起蜡烛，慌慌然的秋风，将燃起的纸灰吹的四散。

　　曦玥摆上水果，虽不知她爱吃什么水果，可是总比在冷宫里，什么都没有的好。

　　眨眼残阳如血，刻映在天际。

　　曦玥望着那红霞缓缓映红的天际，留住一缕潮红。

　　怎么都想记住这一刻，记住眼前的这一切，周围荒草丛生，芨芨草随风飘晃。

　　可惜，一切也终是会结束的，甚至不知道从那一刻开始，又从那一刻结束了。

　　“冷宫凄苦，可有你，还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嬷嬷，我要走了，我决定，复仇！”

　　彼时，席容没有催，可这天又是极易黯了下去。

　　怕再出什么变故，她想着和席容早些回去。

　　“我们走吧！”

　　席容看着曦玥走出来，眼睛通红，眉头皱了皱。

　　“还有什么不高兴，一律倾诉便是，就当……嬷嬷还在你身边。”瞧着他轻轻笑起，眉宇有些温柔。

　　突然眼泪一涌就上来，她扑去了席容的怀里。

　　“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啊，求个人，都不会求，要不然嬷嬷就被救了。”

　　“傻瓜！她根本是不会救的，无论你怎样求，以后不要这样了，好不好？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已挣的，求人不如求己。”

　　“我知道，那一日我压抑心底的痛苦，去求，去求陛下，可他还是没有答应。”

　　“因为他们都不想让你知道，当年的事情，或许出于保护，或许害怕真相……”

　　“他们为什么会害怕真相呢？”曦月抬着头看着席容，那时他眼中的冷厉，与迸发出的恨意，让她觉得陌生。

　　“因为，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已错了。更何况……是当今陛下……”

　　“哦……我明白了。”她低声说，许是明白了，又许是未曾明白。

　　说着还揪起他的衣服，擦了擦眼泪和鼻涕。

　　“走，带我去吃好吃的。要没吃过的那种。”看着她像小兔子一样通红的眼睛。

　　席容无奈道。

　　“好吧。”

　　因着上次的事情，还令席容心有余悸。

　　索性就先带她回将军府了。

　　彼时月华高照，她坐在院子里等他回来，肚子都要饿扁了。

　　今日她一身白色的衣服，头上挂着白色的步摇，很衬着月光，摇晃着间闪闪的，在夜幕下，像闪烁的星星。

　　似乎想起了很多往事，以往冷宫里的月色，大概比这还凄清吧。

　　不知席容何时拎着食盒回来了。

　　他一身青色的衣袍，银白的光满满，柔和了他的侧颜。

　　不似那般锋利，又不似白日里披着温柔的——陷阱。

　　这样的情形，这样双目不加掩饰的对视的美好，又能一直延续吗？

　　“你怎么了？”他诧异望着她，靠着手，一身华丽的白裙，白色的步摇轻晃，面容白皙，恍若仙子一般。

　　“没事！就是想起了许多往事。”

　　席容觉得此刻的她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吃饭吧，这时我从城东那家排了好久，买的两只烧鸡。”他笑着说。

　　“不过后日，你若是成功了，大概就不会回将军府了。”

　　曦玥拽着鸡腿，有些懵懂看着他眉目间恍然的失措落寞。

　　“怎么了？以后来日方长，还得谢谢你这几日的照顾与款待！”

　　“我该感谢你才是……”他说的极轻。

　　她一定不知道，他的世界只有复仇二字，所有的人，不是他的麾下，便是敌人。

　　可只有她是一个意外，从未料想过的意外，好在——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什么……”她恍若是真没听清，光顾着吃着，嘴上手上都满是油渍，想讲的话，就堵在了心底。

　　其实，若不是他，她的一生，大概会陨灭在深宫，好一点是在长宁宫里长眠，坏的话，在冷宫里度尽一生。

　　“怎么能没酒呢？”席容说道。

　　“嗝！”曦玥火速的解决了，半个鸡，趴在桌子上，撑着了。

　　摆了摆手。

　　“我还是不要尝试了！”语落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席容对着月，独自饮了一杯。

　　中空月圆如盘，像她的眼，那样亮，深邃的藏在里面，似是要将自已藏起。

　　他举起酒杯，对着月亮，笑了，将酒倒进喉咙里。

　　也许岁月里的妄想，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夜深了，他将她打横抱起，才发觉，她趴着的地方湿了一圈。

　　看着她眼角的泪痕，嘴里还轻轻呢喃着。

　　“嬷嬷！”他抱着她大步的往房间里走。

　　细心替她拭去了眼泪。

　　不禁笑道。

　　“怎么在梦里，都这样不安生。”替她裹紧了，他便走出去了。

　　今天也终究会过去，明天也是。

　　一切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