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一条街都是灯火通明。
彻目的亮,让置身于喧闹之中的人,总有些恍惚。
从酒楼出来,她喝了两杯酒,小脸红扑扑的,不似那一日初见的那般寡淡。
“今天真是我这十六年来,过的最不一样的一天。”她指着苍天摇摇晃晃的说。
此刻看到大街上络绎不绝的人,才知道,从前该是有多么寂寥。
她的嬷嬷,见证繁华到孤独,又该是何等的难受呢?
可惜,最后也没能让她看见,看见热闹。
她仰着头,瞧着天,眼中慢慢酝酿出了光晕,有些看不清这黑洞洞的天了。
不过不要紧,迟早,她会为她报仇的。
彼时她还未觉身旁的人,不见了。
等到蹙眉,望了望身旁,确实没有他,有些慌乱。
这该怎么办……她又不认识将军府,难不成要在外面过一夜吗?
她想起来,以前在冷宫,虽然地方不大,可站在那同一个地方,他若有意寻,肯定能寻到的。
于是她站在酒楼门前。
望着络绎不绝的人,还痴傻的站着倚在树旁。
约摸过了有两刻钟了。
她瞧见迎面走来了两个不怀好意的人,正在她转身的时候又拦住了她的去路。
“有贼啊……”话还未完,便被人捂住了口鼻。
大庭广众之下,任凭她怎样挣扎,片刻后,还是悄无声息。
直接将她扛走了。
她未曾料到,这样夜色烛火里,笼罩的安宁祥和,还隐藏着这样的危险。
碧玉的步摇,却掉在了道路旁的小草上。
须臾后,席容绕了回来,走到了这个地方,低头瞧见了地下的步摇。
很确定,她被人掳走了。
他走至阴暗处,吹了口哨。
风疾影动,数十道影子跪在地上。
“将军,不知夤夜唤我们,有何急事?”
“眼下确有一个急事!方圆十里,地毯式搜索。”他忽然想起了地上挣扎的痕迹。“不,以此地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先查青楼、酒楼。若遇见一身淡青色,首饰也是淡青色,主要是手上的玉手镯,身材瘦弱,十六岁左右,刚进一律……通通来报!”
“是!”约摸一刻钟。
一道翻在屋顶上,影子跳了回来。
“将军的西南方,有一家花楼,名曰:醉花楼!”
“你去吧!”
“是!”
他轻功跃起,跟着那道影子,找到了醉花楼。
自那一日,民间,传了一佳话,少年英雄宇文席容为红颜冲冠一怒,除了醉花楼里面的大手及老鸨,免了了多少无辜女子受害。
不过说起来,那些人也是个没有眼力见的。
因为密探寻到她的位置准确,他进去就把她捞着了。
但那些打手,着实烦人。
席容放开她,约摸有五六个人围在他身侧。
他身如惊龙,拳风凌厉,拳拳到肉。
不一会将众人都打趴下了。
曦月正拍掌叫好。
只见长廊那边又来了一批人。
“若敢再追,我封了你们这店!”
一侧出来的一身妖艳红妆的妇人,脸上白的如鬼一般。骤然下了命令。
“你们都给我上,他就一个人,还能翻了天不成!”
她直接让两个人从后侧绕上去,将曦玥拿下了。
一瞬围上去十几个人。曦玥隐隐替席容担忧。
他似乎是分心了,一众人围上去,拳头般粗的棍子打中了他的小腿。
高空中,不知何处丢来了一把剑。
他伸手接住那把剑,立刻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萦绕一圈,身影快的让人瞧不见。
那些人便均被割喉而死。
彼时那老鸨站在曦玥身旁,犹如见死神慢慢向自已走来。那两个小厮,也被吓的跌坐在地,拔腿就跑。
夜色静然,她听见了自已的心跳声。
望着他白皙的脸上溅了一道血印。
可那老鸨忽然跪下,声音极响,许是她比较有身量。
跪在地下哭喊着道。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少侠身手非凡,还请少……”只见他手中的银刃出鞘,只虚晃一道影子,她便捂着喉咙,倒下去了。
她第一次看这样的场面,倒也未觉得有多怕。
他是为了救自已,才这样大开杀戒,若是传到陛下那里,只怕对他不利,自已还有什么可矫情的呢?
只是望了望他腿,拧着眉头问。
“你疼吗?”
夜色下,他眼中骤起的朦胧,隐隐有光圈在眼中挥散,他憨笑道。
“不疼!没将你丢了就好。”他低着头的样子,怎么也像极了女孩子的柔软。
“好了!我们走吧。为了不让你被陛下怪罪,这几日,我会好好的。”
她再抬起头,眼中隐隐泛起泪光。
他别开脸,掩掉别的情绪,再看着她说。
“将你护的平安,最多维护我在陛下面前的形象罢了。”他似乎是为了撇清什么。
眼瞧着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席容却明白不能再耽搁了。
“别不高兴了,走!我带你去看烟花。”说着便拉着她的手,使了轻功,逃走了。
站的高看的远,彼时的曦月这样觉得。
刚到亥时,他们站在城墙上,城内的烟花,匆然跃上空。
她站在他身侧,许是看累了,渐渐靠在他肩膀上。
“真舒服。”
万千绚烂映在她眼底,黑夜里,照亮了某一刻,坠落时,怅然若失,下一批又层叠不休的往上跳。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热闹。你说,这烟火绚烂吗?……算的上,这世间最绚烂的风景吗?”
“嗯!”她起身,想凑近了看清,那一场烟火,属于她,万千的动容,都不足以形容。
“若……我也能像这般,照耀你生命的一刻,该多好……”她喃喃道。
“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她手倚在城墙上,拖着下巴,静默的望着。
当然,这一切并不是旁人,是宇文席容一手策划的。
“夜深了,凉了。”他再次为她披上衣服。
曦月望着他。
“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有了继续活下去的理由,谢谢你,让我在觉得如此冰冷的城里,还有一个人,给过温存。”
他想做她余生的第一次,事事皆是第一次,不可让别人抢了去,成了自已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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