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跑回了长宁宫,嬷嬷尚有一口气。
她气息有些短促,像是时而平缓,时而缺乏,供应不上,声音却是干脆。是以,她不信,不信嬷嬷会弃她而去,只是需要一个大夫而已。
她醒了,弥留的看着她说。
“我跟了你母亲八年,在你身边十四年,我看着你长大,知晓你的性格,故而有些事,不想和你说。
可是嬷嬷无能啊,不能代先主,再护你了,让你更好的,像从前一样,没有阴谋,无忧无虑的活着。
可……嬷嬷看你,即便被册封了,也不风光啊。”她笑着捋着曦玥头上的湿发。
“你……终究是长大了。有些事情,该你自已……做决定啦。”嬷嬷面颊苍白,满眼的慈爱,颤颤巍巍的掏出了一个钥匙。
“你要的答案啊……咳咳……”拓拔曦玥泣不成声。
“嬷嬷我不要,我要你和我一起活着……我去求陛下,我去求陛下……”说着她便跑出了长宁宫。
“傻孩子……嬷嬷……可不能再……连累你了……”
冷风卷着利雨,刻刮在脸上,是刺骨的疼痛。
一路奔至上书房,到门前便被人拦住了。
无论多少次,代为通传,均是不见。
“陛下今日要见外臣,无空见你!”
那时北风已至,她身体瘦弱的好似木桩一般。
“昨日是曦月的错,恳求陛下救救嬷嬷!”她跪了许久既焦急又悲痛已然忘记冷雨已经将她浑身浇透了。
“求陛下开恩!”一连日的阴霾,仿佛在此刻的大雨里冲刷掉了,天光是清晰透明的白,雨却一刻也不停歇。
她一个响头,又一个响头,磕在石板地上。
鲜血在她周身晕开,将白袍也晕染成了红色。
瑟瑟发抖的冷,逐渐消失,感觉到了浑身*的热。
彼时席容进宫见驾,本欲拒,内心却又时时盼着,再见到那天的那个女子。
雨从油纸伞上不间断滑落,目前朦胧的瞧见一个白衣女子跪在地上,一如那一日的天光晴朗。
走近看才似揪住了他的心。
浑身湿透,面色苍白的跪在那里,嘴里还念念有词,额头上鲜红的印子在无限扩大。
嘴唇竟一点血色也没有。
这样冷的天气,为何她穿的如此单薄,她不是长公主吗?
震惊之余,又想起来了,陛下哪里还有其他公主,竟是——从前的……玥贵妃所出。
席容的面色从开始到复杂,到豁然明朗,许是找到了借口。
但见她突然倒了下去。
席容卸下斗篷,盖在了她身上,便急匆匆了进了殿。
“参见陛下!”
暖壶、碳火烟、熏袅袅,北方的冬天可真早。
“爱卿快起身吧,怎么穿的这样单薄,若是冻坏了,可怎么是好!”
席容笑了笑。
“臣,自小习武,倒是不碍事。”
“那也得注意点,战场上刀无眼,若是留了伤,不可惹风寒恶化了才是。”
“陛下提醒臣谨记!”
席容正在想自已应该怎样开口。
“陛下!外面风狂暴雨如注!不知跪着的,是哪个宫女,犯了何错?”他面无表情的问。
“噢!”可能此时陛下才想起来,她还有这样一个女儿。
“不叫人省心的不肖子孙罢了。”
“可她说救嬷嬷,臣有些好奇!”
“爱卿!今日来……”
“臣想着,既然她不如陛下意,便由臣带回府上,调教几日。定让她合陛下的心意。”
“这样……”
“还有……对宫里的奴婢,都这样上心,陛下该庆幸有这样心思纯良的女儿才是。臣并无旁的意思沙场上,战士杀敌,也不分是卒还是将军。臣还听说她的母亲自她初生便死了。”自此只是想提醒他,前尘与她有何关系。
“你今日是怎么了?”陛下摸着胡子,挺着肥圆的身子问道。
“噢!臣只是觉得这北辰寒凉,外面跪着的孩子,可怜罢了。”
“那在朕身边统领禁卫军一事……”
“臣,允了!”他骨子的傲,陛下倒也没与他计较。
只是提醒。
“你是有几分功在身,却不能过于仰仗,否则旁人……”
“陛下心意,臣……明白,无论旁人如何,臣的职责,只护陛下!”年纪轻轻,在这浩荡的城土之内,便无敌手。
实有傲气的资本。
“好了,你去吧!朕只看,七日后的秋猎。你若能调教好她,朕有赏。”
他掀了掀袍子。
跪地道。
“到底是陛下的孩子!陛下不会不管。资质也不会差,臣就先回去了。”
“嗯!”
“陛下能否看在我是薄面上,叫一个太医。”
皇帝半晌没有说话。
席容弯着腰道。
“其实只是臣不舒服……是臣逾越了,绝无二次,请陛下宽恕。”
“无妨!去叫一个好太医,顺便……也瞧瞧她!”
“谢陛下!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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