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顾愈回京的消息,早在前几日就传出去了。
南戎边境陈兵不过十万,此番派去二十万人,还派了一名官员,去查这三州的盐运,并安抚死去将士的家属。
同时也是想要他们放松警惕。
并非是席容想要他们的谋反,不反自然最好,除掉太尉也还是有别的办法。
目前还不清楚他在鄂州的势力,但——就一路关隘而来,带的人应该也不会超过五千才是——
仅以此,人数暴露,就可定他的谋逆之罪。
只是——当真这般简单吗?
席容觉得有些担忧,也有些不安。却又不知忧从何来,是他算漏了什么吗?
“大婚那日,公主可要放?陛下这是适才慕将军差人来问的。”李允德硬着头皮上前问。
“不准放!”
“是!”
李允德瞧着席容坐在案前,捏了捏眉头。
“陛下!想必这几日是太累了。”
席容轻轻应了一声。
“嗯!”
“你告诉慕宇,此事若成,朕可允他带曦玥出城——”席容总觉得,他们背后定有什么人,在为他们谋划。且似乎他们的一切都非常熟悉。
“——所以这时断不可出错,更不得在棋局开始时,心生杂念!”不过是警告他不要带走曦玥罢了。此刻出城不安全。慕宇欢喜曦玥倒是人人皆知的,保不齐会被人挟制。
或许他也明白,自她回城,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就与她脱不了干系。
“奴才明白了!”
“去吧!”
“是。”
席容坐在那里,许是觉得殿内烛火刺眼,便起身走出了殿外,看着面前深黑的夜色,在烛火里,似乎有一种难以形似的魅蓝。
展望天际,不禁意间就望向那西南那一处。那一处房子,灯火通明,光洒的老远,上可至天,下可横扫四野黯淡。
想起了她,想起了最初的一切,虽是春日里的北风,还有些寒凉,心却在炽热的跳跃。
“此事后,朕若挽留你,你会留下吗?
你此刻大概正在公主府,住着由我精心设计的房子。
我也不知道,我此刻打算的强求,会不会惹你不快。
也不知道从前的我在你心中是怎样的。
我还指望你能原谅我。
你大概不知道,我已然将所有人请进了此局,虽然很不愿意将你归属进来,但——我怕我对你迟早瞒不住,他们会对你动手。
但你大概是不晓得,如今北辰已然元气大伤,我是想兵不血刃的除掉他们。却知道这样做很艰难。
更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将你越推越远?
是的,如若此次成功了,我已自已为局,倘若赌成功了。我便就更舍不得让你走了。
遇见第三年了吧,原谅我说谎,原谅我的卑鄙!
也不知道,这一招险棋,会不会最终换得,留你在我身旁。
奈何思虑再多,你也不知道罢了。”
这一日,曦玥正坐在长廊内,探慕宇的口风。
天色是湛蓝色,一切事物都发了新芽,一眼望去嫩绿嫩绿的。
“你究竟答应了陛下何事?”
“没什么。”
“可我瞧着鄂王来的气势汹汹——”
他语速匆忙将她打断。
“人家是来成亲的阵仗大了些罢了。”他坐在台阶上,日光照着他,却照不亮他的脸,大抵也是不知道在躲避些什么。
很快这天就阴了下来。
“明日鄂王成亲,你去观礼吗?”
“大概去吧!”他有些心虚的回。
“那我能去吗?”曦玥转过身,坐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问。
“你,还是不要去了吧。陛下说,守卫增两倍,就是要防着你去看热闹!”
“陛下?你唤他陛下?”
“嗯——”他将声音拖长,也听不出来,是应了还是没应。随后似又想起来了措辞。
“这不是这位陛下——”他故意拖了长音,回头看着她,眼中暧昧不清。
“终于同意我和我夫人,回温州了吗?”
“说起话来还婆婆妈妈的。”
曦玥也没心思纠正他。
转而又拎着裙摆,起了身,悄悄走到他身旁坐了下去。
慕宇一惊,便要往后挪了挪,极其惊惧的问。
“你干嘛?”
曦玥又往他跟前凑了凑。
“要不——你明日将人引开些,我就偷偷上街溜达一圈。不会教人发现的,酉时就归。”曦玥以为自已已经说的极为诚恳,也从未这般诚恳,应当不会拒绝才是。谁知他说。
“这么盛大的婚事,那前面行的礼都要将一个城都绕过来了。届时你若是被陛下瞧见了,便是我不守信用。他若是改注意不放你走了,我岂不吃亏?”
“嗯?”曦玥还疑惑,这一向说话就直说一句的慕宇什么时候,也展开了道理论证?啊不,这叫道德论证——竟还有信用二字。
“你个土匪,要讲什么——”
岂料他立马看了过来,起身拍拍身后,还极其不愉快的样子。
“你说什么?”
曦玥讪讪一笑的起了身。
“我说——我说土匪还讲信用,您真是不一样的土匪——”
他起身后便往外走了,走到河道前,朝后扬了扬手。
“谢你夸赞了。”
曦玥两眼一翻,顿时觉得恐怕真正要食言的是自已罢。
——
彼时曦玥也想过各种各样的方法逃出去,奈何,门口守着的两位大哥是油盐不进。
这——修葺着府里的围墙,那人倒像是故意的,足足有两人高!
一时间也不给出府,连个像样的梯子都没有,自然也没有着约莫两丈高的梯子。
而且不知是谁,倒还会未雨绸缪,前夜便派了三倍的兵力守着公主府。
只好连夜给绮瑶写信,计划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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