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杀青

　　王诗曼站在余晖下，看着身处于一片金灿灿的暖阳中，像向日葵一般勃勃生机的谢雨桐，一步步朝着她走来。

　　“我以为你不会想要在见到我了。”她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谢雨桐笑了笑，“可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需要过来确认一下。”

　　“什么事？”

　　谢雨桐往前倾了倾身体，笑起来像万物复苏的季节，充满了治愈的感染力。恍惚间，王诗曼仿佛回到了当年。

　　“你是故意的吧？”

　　王诗曼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什么？”

　　“你用这样的方式把我推开，目的是为了让我跟吕征在一起时更心安理得。但其实如果你不这样做，依照我曾经的脾气，就算跟吕征在一起也不会真的感到开心。”

　　谢雨桐看着她，叹了口气：“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你一直在偷偷保护着我。”

　　“没你说的那么伟大，我以前的确嫉妒过你。”

　　金光散落，晚霞尽褪，谢雨桐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没怎么想过。”

　　“那......”

　　“可能会出去看看吧，一直也没什么机会，这辈子总要找到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

　　既然什么都猜到了，王诗曼也就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她不是活雷锋，也不是什么圣母婊，就因为对方是谢雨桐，所以她们之间付出过多与少，根本不重要。

　　这次分开以后，也许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谢雨桐似乎想在说点什么，但王诗曼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诗曼，”谢雨桐犹豫着叫住她，“谢谢你。”

　　王诗曼笑了笑，没有回头。

　　“新婚快乐。”

　　也祝你幸福。

　　......

　　四下安静。

　　不到半分钟，整个剧组的人开始欢腾。

　　副导演难得一脸笑容，敲了敲桌子：“我这儿还录着呢，到时候一块剪辑到片花里。”

　　舒雅把眼泪挤出来，抽两张纸巾擦干净。

　　路谨言跑到姜驰跟前，竖起了拇指：“我都快感动哭了，没想到视觉效果这么好。”

　　“真的？”姜驰问。

　　“诶？”路谨言乐了，“以为你压根不在乎呢。”

　　“谁说的。”

　　路谨言指了指她的脸，“您整个就一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外来客。”

　　这什么诡异的形容？

　　姜驰看着他，“你跟陶蕊是亲兄妹？”

　　“你这么说......”路谨言表情一本正经，“也不是没有可能。”

　　拍摄六个月，《落花不是无情物》正式杀青。

　　后期制作和配音，加上一系列上映前需要走的流程，最快也要四个月，刚好能赶上年末最佳影视评选赛。

　　“姜驰。”聂清远朝着她招了招手。

　　姜驰应一声，“我先过去。”

　　路谨言当然没意见，生怕自己占用了姜驰的宝贵时间，赶紧摆了摆手，催促她：“快去。”

　　姜驰过去的时候，舒雅刚从聂清远那走过去。

　　“聂导。”

　　“辛苦了，”聂清远笑着，“感觉怎么样？”

　　姜驰实话实说：“挺难的。”

　　聂清远对着她好一通乐，“就你最老实，不过的确演的挺好，出乎我意料。”

　　“谢谢。”

　　“姜驰啊，”聂清远叹气，“那天的事，我都听说了。”

　　姜驰愣了愣。

　　聂清远摁着眉心揉了揉，“你跟小煜之间的事儿，我当长辈的不方便问。但你毕竟是我手底下出道的艺人，于公于私，我都希望你今后能大红大紫，明白吗？”

　　“明白。”姜驰点头。

　　“你先看看这个吧。”

　　手机荧屏上是聂清远和舒雅的对话框，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姜驰点开，边看边拧眉。

　　其实没必要看完，那天发生的事，姜驰这辈子都忘不掉。

　　她跟盛煜针锋相对，有几分试探，几分冲动，到最后场面收不住，也没想过会被人给拍下来。

　　姜驰把手机还给聂清远。

　　“这件事我会解决好。”

　　聂清远问的很直白：“你想怎么解决？”

　　姜驰不太想说出来，对简影那种人，讲道理没用，她又不屑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只能把事情摆到明面上，以暴还暴。

　　她没有说话。

　　“你见过野生动物的眼睛吗？”

　　姜驰摇头。

　　“它们在临死前，咬着最后一口食物。”聂清远笑得依旧温和，“那是猎人用来‘钓鱼’的鱼饵，可惜野兽不够聪明，否则沦为盘中餐的，就是猎人本身。”

　　某一个瞬间，姜驰仿佛听出来了，那个聂清远口中的“野兽”，是她自己。

　　晚上杀青宴，聂清远做东。

　　姜驰进门就闻到铺天盖地的酒味，她听着里头快要把房盖掀开的架势，突然就有点想要打退堂鼓。

　　路谨言一个跳跃从椅子上跨过去，姜驰都看愣了，没等搞明白他哪儿来的这么突然的爆发力，就被摁着肩膀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

　　姜驰暗自叹了口气，躲不过去了。

　　路谨言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今晚非喝死几个不可，你悠着点，我找机会给你偷偷换成冰红茶。”

　　姜驰看了一圈，桌上哪有什么冰红茶，啤的白的，乱七八糟摆的到处都是，看着都头疼。

　　舒雅万年冰山脸，没人敢灌她酒，聂导和陈导两人慢条斯理的喝着，小口小口的撮，能灌的就只有闹的最疯看着最好说话的路谨言。

　　姜驰敷衍着喝了几杯，被酒气熏得脸色通红，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出去透透气。”

　　路谨言正要说“我也要去”，就被旁边的人给拉住了。

　　“路老师，别光顾着看女神了，快给我们讲讲，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不会忘了我们吧？”

　　路谨言叹气：“我记性哪有这么差。”

　　一个小姑娘醉醺醺的看着他，眼神迷离，不满的噘着嘴：“你上次还答应跟我拍张照片，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也一直没兑现。”

　　“拍拍拍，现在就拍。”路谨言举手投降。

　　也就是现在，搁平时谁敢这么闹。“路老师”在接地气，放古代戏班子里那也是台柱子。

　　小姑娘喜上眉梢，赶紧打开美颜相机。

　　“路老师，咱能露个腹肌吗？”

　　“不能。”

　　“为什么呀？”

　　路谨言一脸严肃：“我要为女神守身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