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驰发现聂清远让她留下来照顾盛煜,实在是个不明智的决定。
她连仙人掌都能养死,更别说照顾一个浑身上下处处都透着金贵的大活人。
比如晚上盛煜头疼的睡不着,出去找值班护士要止疼片,她睡得昏天暗地,连他什么时候出去过都一无所知。
唯一能帮他做的,就是洗那一身价格昂贵的西装,手搓的皱皱巴巴,还要带到县里的裁缝店去熨一下,把褶皱熨平了,在原封不动的拿回来。
看到盛煜脸上不带遮掩的嫌弃,姜驰都有种把衣服狠狠甩到他脸上的冲动。
忍字头上一把刀。
三天后,盛煜出院了。
来接他的是姜驰刚到这里时,那辆黑色速腾,司机车技不错,姜驰对他印象很深刻。
“盛总。”
“嗯。”
姜驰注意到司机一直在看倒车镜,确切点说,是看盛煜脑袋上缠着的纱布。
她把脸朝前探了下,“你们盛总被开瓢了,稀奇吧?”
司机:“......”
对上盛煜冷冰冰的眼神,他赶紧收回视线,不敢在乱看。
“去集市。”盛煜说。
姜驰猛地看向他,语气质疑:“你有什么要买的?”
盛煜无视她投过来的眼神:“老实点。”
这时间集市人很多,嘈杂,混乱,热闹,远处的吆喝声,孩子们嬉笑打闹声混成一片。
姜驰觉得新鲜又有趣,她以前没逛过这样的集市,附近一片露天区域,卖什么的都有。
她和盛煜样貌出众,男俊女俏,走在一块儿赚足了回头率。
姜驰感觉到了,抬头问:“不怕被拍到?”
盛煜绷紧下颚,脸上满是不耐:“快点儿买,别墨迹。”
笑容转瞬即逝,盛煜余光捕捉到,瞳仁颜色深了深。
姜驰完全接受他的好意,猜测盛煜在电话里听到她跟路谨言的对话,难得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他还能记在心上。
姜驰正想着,目光突然一停。
不远处有个女人,拿手机摄像头正对着他们,一边调整角度,一边跟同伴津津有味的评头论足。
“哎,拿手机那个。”
她声音不大不小,听见的人都齐刷刷的往这边看。
姜驰眼睛平视前方,语气不容置疑:“请你把视频删掉。”
“什么视频?”女人瞪着眼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姜驰往前走两步,没等说话。
“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硬来,我可报警了。”
姜驰怒气值噌噌往上涨。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不想把事情闹大,沉着嗓子:“这位女士,未经他人允许拍摄视频,属于侵犯个人隐私和肖像权,我有权利对你的所作所为提出要求,请你配合。”
女人瞪着眼睛,让她给说蒙了。
“不好意思,她没有恶意的,两位别介意。”随行的人劝道,“你快删了吧,没经过人家允许乱拍视频,本来就很不礼貌。”
女人一脸不爽,“不就一个破视频吗?不拍就不拍,真当自己是名人呢。”
嘴上这么说,到底还是把视频给删了。
热闹看够了,围观的人一拥而散。
女人跟同伴嘟嘟囔囔的走了,姜驰不用听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她懒得理会,直接往停车的地方走。
......
姜驰跟盛煜一前一后走进庄园,路谨言和舒雅正在拍外景的戏,整个剧组的人基本上都在。
副导演喊完“咔”以后,对着盛煜扬起笑容:“盛总啊,恢复的怎么样?”
盛煜眼睛一扫,没看到那天楼顶上的人。
“还行。”
“那就好,”副导演转头喊,“小赵,给盛总安排个房间,环境好点儿。”
那边小赵大声回话:“知道了,陈导!”
“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盛总多担待。”
“好。”
副导演看向姜驰,语气无奈:“姜驰啊,还得辛苦你这几天赶戏。进程落下太多,我没办法跟聂导交代,你明白吧?”
在辛苦还能有主角辛苦?这番话说的太给盛煜面子,但也同时得罪了剧组其他人。
长脸的是盛煜,得罪人的是姜驰。
姜驰心里跟明镜似的,她没有选择的权利,乖乖点头:“明白。”
镜头下,路谨言快速朝姜驰眨了眨眼,笑得没心没肺。
姜驰装作没看到。
盛煜被小赵带走,路谨言趁着舒雅拍其他剧情戏的时候,悄悄凑过来。
“嘿,姜驰。”
姜驰蹲地上抽烟,拿眼角暼他。
路谨言穿一身宽松连帽落肩拼色版卫衣,加一条米黄弹力休闲裤,头上戴着橘色渔夫帽,整个人青春洋溢,田园风的打扮,让他看起来年轻了很多。
而实际上,他比姜驰还要大一岁。
“你朋友没事吧?”
姜驰呼出一口烟,语气平淡:“能有什么事儿。”
路谨言挑了挑眉,她那天紧张的样子,可不像现在说的这么漠不关心。
朋友。
他心里好笑,竟然用这么劣质的方式来自我欺骗。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和盛世集团的总裁关系不一般,难怪接的第一部戏就拿女二号,这层关系直接撬了舒雅墙角都不奇怪。
路谨言自怨自艾的嘀咕了一句。
姜驰弹了下烟灰,问:“你说什么?”
路谨言闻着周围的烟味,叹了口气:“我说,是我太小看你了。”
姜驰静静看他两秒,嘴唇动了动:“你这话听着有歧义。”
路谨言立马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姜驰无动于衷,仍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知道。”
路谨言松了口气,仔细一回味,心里头就有点不舒服。
“也不见得是好事。”
姜驰没在说别的,她就没指望谁能帮她。这条路只能自己闯,看不到暗流涌动,头破血流也要杀出一条通道。
不过她不认为这是坏事,反而像是一种挑战。
比起那些斩不断理还乱的旧人旧事,她宁愿留在这里斗智斗勇。也好过瞻前顾后,顾虑重重,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休息十分钟,不远处有人喊:“开工开工。”
姜驰把最后一口烟抽完,摁在地上碾灭,拍了拍身上的灰。
“走吧。”
路谨言痛苦的哀嚎一声。
loa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