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牵绊

　　半夜十二点，落地钟准时敲响。

　　同它一起响的，还有盛煜搁在茶几上的黑色质感手机。

　　钟声停了，他戴上蓝牙耳机。

　　“哥，你怎么这么久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有那么忙嘛。我今天请假了，嗓子不舒服，想死你了，恨不得立马飞回去。对了......”

　　声音越来越弱，那头小心翼翼的问：“我都忘了，你那边应该很晚了，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盛煜低声：“没，感冒了？”

　　电话里盛蔷吸了吸鼻子，娇气地抱怨：“美国这些天一直下雨，我总忘记带伞，可能有点着凉。”

　　“记得吃药。”

　　“知道。”盛蔷嘻嘻笑，“哥，你想我没？”

　　“嗯。”

　　盛蔷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激动，“我就快要回去了，哥，你到时候来接我，好不好？”

　　“看情况。”

　　“哦......”

　　白雾寥寥，世界静谧。

　　盛煜望着远方，缓慢道：“我让窦均尧陪你。”

　　盛蔷像得不到糖果的孩子，语气带着不满：“哥，你是不是不疼我了？”

　　盛煜觉得头疼，“别胡闹。”

　　对方不依不饶，口不择言：“是不是你也嫌我脏？”

　　“盛蔷！”骤然一声厉喝。

　　电话那边，盛蔷被吼懵了。

　　盛煜抬手遮住眼睛，语气放缓：“别乱想，回来我去接你。”

　　盛蔷低低地说了声“好”。

　　挂断电话，盛煜凉薄地扯扯嘴角。

　　盛蔷一辈子的污点洗不掉，他把罪魁祸首安置到家里，给她找工作，熟络人脉，心里没有丁点负罪感。

　　屋里气氛压抑，男人颓废的靠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

　　有些事，姜驰没办法控制，他亦是不能改变。

　　荆棘丛生，暗流涌动，黑暗一点点吞噬着他，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

　　一夜无眠。

　　......

　　凌晨五点，将亮不亮，盛煜微微合上眼。

　　难得有个晴天，姜驰被暖融融的阳光晃醒，一睁眼，又迅速眯成一条缝。

　　别墅里来了客人。

　　她下楼的时候，那男人刚巧抬头。两个人隔空对视，窦均尧眼神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嗨，美女。”他招了招手。

　　姜驰微微点头。

　　“我来找煜哥，他还没睡醒？”

　　“不知道。”

　　窦均尧嘿嘿笑两声，问：“你是嫂子吧？我姓窦，你叫我均尧就行。”

　　姜驰稍稍皱眉：“不是。”

　　他一双桃花眼笑意渐浓，“你这样的大美人，算是煜哥没有福气。”

　　姜驰没什么表情地看他一眼，自顾自坐到餐桌上吃早餐。

　　窦均尧无声地盯着她的脸看，额头饱满，鼻梁立体，少见的浅棕色瞳仁，一头利落帅气的短发，衬得她那双眼睛像山间清凉的泉水。

　　他夸她的时候，语气轻佻，像对待那些喜欢主动贴近的女人们。嘴上说的刻意，心里却不见得喜欢。

　　她的眼睛很平静，看不到一丝一毫从男人嘴里获得肯定的优越感，却莫名勾人。

　　窦均尧舔了下后槽牙，搬把椅子坐到她对面，大咧咧地翘着二郎腿。

　　“美女，单身吗？”

　　姜驰掀起眼皮，敷衍道：“嗯。”

　　窦均尧勾了勾唇角，离她越来越近，声音压的很低，带着某种暗示性的蛊惑：“那要不要......”

　　话音戛然而止，窦均尧疼的直抽气，求饶都顾不上了，一个劲儿的尝试着把手往回缩。

　　姜驰摸根烟出来，找了半天，抬头说：“借个火。”

　　“你先......”窦均尧痛呼一声，“好好好，我这就给你，姑奶奶，你下手轻点儿！”

　　姜驰眯了眯眼，对着他的脸吹出一口烟：“我最讨厌男人朝三暮四，油腔滑调，你两样占全了。”

　　打火机在半空中甩出半括弧形，窦均尧慌乱地接住，眨了眨眼。

　　半晌，他揉着手腕笑：“真帅。”

　　姜驰拿眼角睨他，这男人一肚子花花肠子，笑容虚假浮夸，但他似乎跟盛煜很熟。字里行间中，都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

　　隔一会儿，姜驰问：“你是盛总亲戚？”

　　“算是妹夫吧，”窦均尧点了点烟灰，“不过我不是自愿的，纯粹是你们盛总强买强卖，偏要让我负责。”

　　姜驰低着头，有好一会儿没说话。

　　窦均尧笑：“你呢？”

　　“我欠他钱。”

　　“真的？”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悄无声息地往姜驰那边蹭了蹭，“欠多少？要不我替你还了，你来给我打工，绝对不让你吃亏。”

　　姜驰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窦均尧心里发毛，怂怂的又挪回原位。

　　楼梯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姜驰安静了一瞬，扭头看去。

　　屋里有点透不过气。

　　“煜哥，你醒了。”

　　没人搭理他，窦均尧隐隐觉出气氛不对。

　　姜驰拿纸巾擦嘴，盛煜嗤她：“不怕撑死？”

　　姜驰头没抬，把用过纸巾扔垃圾桶。

　　盛煜目光沉沉，绷紧唇：“你出去。”

　　窦均尧满脸惊诧，这屋里一共就三个人，这句话显然不是对姜驰说的。

　　他给姜驰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转身往外走。

　　两人沉默对峙，姜驰暗地里跟他较着劲儿。

　　“离窦均尧远点。”

　　姜驰抬头看他：“你没长眼睛？”

　　盛煜双眸阴鸷，紧盯着她：“你没资格跟盛蔷抢男人。”

　　浅棕色瞳仁里透着冷淡疏离，她凉凉地笑：“那要看盛蔷有没有这个本事。”

　　“你就这么饥不择食？”

　　姜驰笑笑，“放心，我不会把主意打到你头上。”

　　话音刚落，她猛吸一口气。

　　盛煜大力攥住她手腕，“砰”地把她甩到墙上，倾身压下去，眼睛里窜着一团火，越烧越旺。

　　脊骨磕的生疼，姜驰心里骂他神经病。

　　盛煜垂眸：“再说一次。”

　　姜驰瞪着他，气得脑仁疼。

　　“你给我放开！”

　　力量悬殊，她手腕越过头顶，被盛煜单手摁住。

　　“盛煜，”姜驰深吸口气，“你别这么幼稚，先把我放开。”

　　盛煜跟她对视了会儿，突然低头，凑到她耳边，张嘴咬住耳垂上那一小块儿软肉。

　　“啊！”她骤然惊叫。

　　盛煜呼出的热气洒在她脸上，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冷笑。

　　“你想怎么给自己找后路，我管不着。但有一点，你给我记好了，别去招惹盛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