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相亲

　　世事多变，从那件事情之后，若妈妈的心里始终横亘着一条跨不过去的深渊，在老一辈人的世界里，那样污秽的事情，足以毁掉一个人的一辈子，更何况若云菲还是整个家庭最为争光的希望。

　　想起过往，不禁唏嘘。

　　就连若妈妈自己，也忍不住心痛了几分。

　　“姥姥，这个鱼肉真好吃！”

　　小小的声音甜甜脆脆的，把若妈妈的思绪从过往之中拽了回来。眼前重新浮现出自己的女儿，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女儿今天也是打扮了一下，还怪好看的。

　　“姥姥，我够不到那个……”若小小撒娇似的推了推若妈妈的胳膊.

　　若妈妈竟然笑开了：“好好好，想吃什么，姥姥给你夹过来。”

　　此刻的阳光从外面洒进来，若云菲的脸背着光，有些暗沉，但是她已经多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来自至亲的温暖了？看样子，陌辰的礼物，让全家人都对自己重新燃起了希望。

　　若爸爸心情也是大好，努力让自己的嘴角牵起一个温和的微笑，然而板着脸许多年之后，笑起来竟然是这么吃力，“今天就不要回去了，在家里，住一晚吧。”

　　饭桌上一阵安静。

　　“是啊是啊，天快黑了，带着孩子多不方便啊，住一晚，住一晚吧。”若妈妈的附和让若云菲动容，她恍惚觉得，时间回到了当年。

　　第二天一早，客厅里传来稀稀疏疏的对话声，像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听不分明。

　　若云菲给小小穿戴好，牵着她正要出门，身后便响起若妈妈有些尴尬的笑声，“这么早，要去哪里啊？来吃早饭啊，你爸爸特意买的你最爱吃的豆浆油条。”

　　看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早饭，小小的肚子“咕噜”了一声。

　　“你看看，孩子都饿了！”若妈妈不由分说地拉着小小走向餐桌。

　　若爸爸端来一叠小菜，关切地问：“今天不是周末嘛？干嘛还着急走？”

　　香脆的油条咬在嘴里，若云菲含糊地回答：“小小的幼儿园今天有活动，早就定下来的，要办一上午。”

　　“哦，这样子啊。”

　　若爸爸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向若妈妈，两人交换一下眼色，若妈妈心领神会。

　　“云菲啊，是这样的，一会儿你稍微打扮一下，去和这个餐厅见一个人，有事情的！”

　　一口豆浆下肚，若云菲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妈，有什么事儿啊，我这里还要带小小去幼儿园的，没时间。”

　　“你这孩子，真不懂事儿！”中式父母特有的苦情戏瞬间开演，“一点儿都不懂得体谅我们做父母的，哪一点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好，你们可倒好，翅膀硬了，开始跟我顶嘴……”

　　“成成成！”若云菲举着半截油条赶忙截住话头：“打住打住，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若妈妈的脸色瞬间化开：“这就对了嘛，一会儿啊，妈妈送小小去幼儿园啊，你快点吃啊，早些出发，去商场买身好看的衣服！”

　　带着命令的语气不容置喙。

　　若妈妈牵着小小走向门口，若小小同学回过头来，对若云菲报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小姐您好，请问有预定么？”门后的服务生微笑问候，宾至如归。

　　若云菲翻看了一下自己的包包，那张纸条揉得有些发皱：“是，23号桌，郑先生定位。”

　　服务生带着标志性的笑容，回手微微鞠躬：“好的小姐，请跟我来。”说完，服务生先行迈开了脚步，走进了这幢看上去无比华丽的餐厅里。

　　“小姐，请稍坐一下。”

　　看样子，那位“郑先生”还没有到，落座之后，若云菲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悠扬的小提琴曲绕梁不歇，偶尔听得见高脚杯轻轻碰撞的声音，整个餐厅里，宾客说话都压低了声音，高档餐厅是真的高档。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若小姐等了很久吧？真是抱歉。”低沉却又不失风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若云菲赶忙抽回了艳羡的目光，站起身来，有些拘束地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是个文质彬彬的男子。

　　若云菲当即明白了过来，抬手捋了一下鬓间长发，微笑说道：“我也是刚刚才到。”

　　伴随着男人做出“请”的手势，两人重新落座。正对面的男子有一双深棕色的眸子，笔挺的西装裁剪得当，想必是个谦谦君子。

　　“谦谦君子”率先开了口，道：“免贵姓郑，单名一个凡字。”

　　若云菲回过神来，紧忙回应：“郑先生您好，我是若云菲。”

　　服务生带着菜牌走来，郑凡接过来，先伸向若云菲：“若小姐先点吧。”

　　“不用了，我吃什么都好。”

　　“有没有忌口的？”

　　若云菲微笑着摆摆手。

　　郑凡便熟稔地点了几个，接下来是片刻个空白尴尬期。

　　“若阿姨跟我介绍你的时候，说若小姐样貌出众，气度非凡，现在一见，果然是如此，若阿姨有这种女儿，真是她的福气啊……”

　　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自己的母亲这么夸奖自己，若云菲刚刚喝到嘴里的柠檬水险些喷出来，福气？不存在的！

　　郑凡并没有了解若云菲的心理活动，继续问道：“不知道若小姐，对我的印象如何？可还符合你的择偶标准？”

　　“咳咳咳！”

　　这下子一口水可全都呛在嗓子眼儿里了。哪里还有什么气度非凡的形象了。

　　明晃晃的相亲仪式，非要摆出一副苦情大戏来逼着自己参与，想到这里，若云菲随即对妈妈的做法感到十分生气。

　　“若小姐，怎么了？是柠檬水不太可口么？”

　　若云菲赶忙摆摆手，一边心想：“这么直接甩脸走人也不好，回到家还不知道会经历什么呢……”

　　终于她调整好了状态：“郑先生，是这样的，我不知道我母亲是怎么和您说的，但是我本人来说，目前还没有要结婚的想法，这样唐突地和郑先生见面，实在是我们想得不到位……”

　　郑凡是个聪明人：“若小姐能够这样直白地告诉我，我也明白了，但是我很欣赏若小姐，我们加个微信，以后大家还是朋友么。”

　　没想到郑凡这么好说话，若云菲也没在意，刚刚掏出手机，就感觉身边一阵阴冷。

　　她转头望去，陌辰和小小，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宛如寒冰，矗立在自己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