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疑云重重

　　只见李青从门外走来，他的出现令顾潇郎松了口气。

　　“你们？”傅红绫一贯冷漠的脸上，崩裂出惊异的情绪。这里是小倌馆，来这里的客人不是做慈善，所以李青他竟然好男风？

　　读懂了傅红绫脸上的表情，李青身上颇为尴尬，连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瞧着众目睽睽，李青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连忙道，“咱们借一步说话。”

　　“去我房间吧。”顾潇郎的态度略微缓和，跟老鸨说了两句，便带着三人又上了楼。

　　盛权以看戏的角度，坐在窗边，漂亮的凤眼在李青和顾潇郎身上转来转去：“说吧，你们是什么关系？”

　　顾潇郎看向李青，眉眼间的担忧，一看就关系匪浅。

　　果然，李青坦诚道：“我跟顾潇郎，是兄弟。”

　　“亲兄弟？”傅红绫愕然，一个做捕快，一个做小倌儿？

　　虽与李青想出不多，但傅红绫了解李青，这是个热心肠，有抱负的青年。绝不会自己飞黄腾达，让自己亲弟受苦。

　　“我来说吧。”顾潇郎忽然出声，拍了拍李青的肩膀，面色染上惆怅：“我这样腌臜的人，怎么有那个福气跟李大哥做亲兄弟？只是小时候，我跟李大哥曾在一个人牙子手上呆过，那时候结了因果。没想到长大后，会在福安县相遇。这些年，全仰仗李大哥照拂，我在青怡楼才没有受到刁难。昨天晚上，我和李大哥祭奠旧人，聊到深夜才分别。”

　　李青连连点头，证明顾潇郎说的不是假话。

　　“你既然有李青做证，为何不如实交代？”盛权不解，李青是差人，有他出面更能证明顾潇郎的清白。

　　顾潇郎看了一眼李青，面露难色：“我怕，给李大哥带来麻烦。”

　　盛权下意识想问什么麻烦，但又转念一想，李青这样的身份出入青怡楼，于名声不好，顾潇郎怕是念及这一点，便继续问道：“那你且说说，前日你都与谁在一起，做了哪些事？”

　　“前日，我与张员外对饮直深夜丑时才就寝。昨日我一直在青怡楼没出去过，楼里的龟公、小厮、丫鬟都可以作证。”

　　“顾潇郎，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傅红绫全程沉默，接收到盛权的目光，开口说了两句话：“那张手帕，你真的不知道吗？”

　　“不知道。”顾潇郎语气坚定，但他先摇头又点头的小动作已经出卖了他。

　　傅红绫三人从青怡楼出来，她凝重的神情，令李青有些在意：“红绫，你察觉出了什么吗？”

　　以前办案，查案人员若跟案情或嫌疑人有关系，都会避嫌。傅红绫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十分认真问道：“李捕头，你还记得衙门牌匾上的四字吗？”

　　李青愕然，狐疑回道：“记得，明镜高悬，怎么了？这四个字，有什么不妥？”

　　“衙门立明镜高悬有两种意思，一指官员判案公正廉明，铁面无私。二指目光敏锐，见识高明，能洞悉一切。”盛权很善解人意替傅红绫解释了这四个字的含义。

　　李青不是笨蛋，瞬间明白了傅红绫的意思，这是……连带着把他也怀疑上了？

　　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李青叹了口气道：“我懂你的意思了，凶手是潇郎吗？”

　　“不是。”傅红绫定定的看着李青，笃定道：“但他跟凶杀案脱不了干系。”

　　“我知道了。”李青点点头，充满男人味儿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他摸了摸下巴冒出的青涩胡茬：“我会盯，不，这桩案子我不再插手。回去我就会跟周大人禀报，由你接管。”

　　看出李青心情有些低落，傅红绫并不擅长安慰别人，连忙岔开话题：“以我的资历，我无法胜任，不如让周捕快负责，我从旁协助。”

　　“他？”想起周冲对傅红绫的刁难，李青皱了皱眉头。他把视线投向盛权，似乎动了心思。

　　可惜话还没开口，就被盛权堵了回去：“别看我，我今天收到了天都府的加急件。等我和赛华佗汇合，就必须离开这里，前往江扈。”

　　“不急于一时。”傅红绫摆摆手，对李青道：“我还有几个问题没有答案，你能不能详细说一下你跟顾潇郎第一次相遇的情况，他和小时候，有没有什么区别？”

　　“区别？”李青认真回忆，半响才道：“我只觉得他胆子比以前大了，我第一次见顾潇郎时，他还有个双生哥哥。我们在人牙子手上呆了一个月，他们两个先后被卖。我与顾潇郎相处时间更久，那时候他怕黑、怕雷。现在处事圆滑，谈吐风雅。”

　　说这话时，李青神色间净是唏嘘之情。

　　“双生哥哥？”傅红绫捕捉到了有用的信息，连忙追问：“那他哥哥现在在哪里？”

　　“不清楚。”李青摇了摇头：“当初人牙子卖孩子，都是分开卖。顾潇郎两兄弟长得好看，价高，少有人能舍得出这个价格买。”

　　盛权忽然开口问道：“顾潇郎没有追查过他兄长的消息？”

　　“没有，他鲜少提起，我也不想揭他伤疤。”

　　傅红绫和盛权对视了一眼，有问题！

　　一个正常人，无论如何都会挂念亲人，顾潇郎的日子看上去过得并不差。而且，他还记得只与人牙子处共处一月的李青，经常与之来往，怎会不去寻亲哥呢？

　　答案只有一个，就是他知道自己哥哥在哪里！

　　“李捕头，你回去跟周冲交接一下工作，这里由我跟和傅捕快守着。”盛权摆了摆手，赶走了李青。

　　两人走到隐秘处，盛权带着傅红绫跃上房顶，蹲守在青怡楼上盯着顾潇郎。

　　自从红绫三人离开后，顾潇郎就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神色越发痛苦，嘴唇被咬得发白。

　　傅红绫与盛权对视一眼，后者眸色深深：“这个顾潇郎，果然知道些什么！人真的不是他杀的？”

　　从盛权这个角度来看，所有的线索都直指顾潇郎，而他自己的辩驳并没有多少可信度。这要是天都府办案，直接就把顾潇郎抓入大牢，严刑拷打了。

　　“不是。”傅红绫笃定，没有人说谎能逃过她的眼睛，正是如此，所以她断定：“但顾潇郎一定认识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