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戒烟

　　知非默默地看着，这种在救护车上做‘补心手术’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没有无菌防护，没有无影灯，没有普理灵线，没有心脏补片，只有车里的两名医生，旁若无人地给伤者手术，靠着最简单的器械！

　　果断！专注！对生命的敬畏以及甘冒风险的勇气。

　　手术器械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清脆、细微而震撼，把所有声音都压了下去，把心底的杂念击个了粉碎。

　　一直到听见女医生似松了口气，语调平静地说：“伤者心跳已经恢复正常。”而男医生用同样平静的语气说“好。”知非才回过神来。

　　站在救护车边不远处的杜峰，激动的声音变了形：“两位医生，你们的意思就是说伤者活了？没事了？”

　　周围的人全都汇合了过来，男医生一贯的平静：“不能说完全没事，现在只是把伤者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目前情况还是很危险，需要后续的治疗，上士先生，我们现在要把伤者带回医院，马上出发，我们的友谊医院就在附近。”

　　杜峰点头：“往后需要我们维和部队帮忙，随时联系我们，我们乐意效劳。”

　　男医生一笑说：“好，将来若是有需要的话，一定联系你们。再见！同胞们！”

　　杜峰‘啪’一个立正，给两名医生敬礼。

　　车子就这样开走了，所有人都目送着车子离开，一直到车子没了影，杜峰才放下手，不舍地收回目光。说：“回去吧。”

　　众人往猛士车跟前走，知非走在最后头。

　　一名士兵在跟杜峰小声说：“妈的，为了一餐饭取人性命，真T娘的混账。”

　　“何止T娘的混账啊，凶手一刀取命，手法极端残忍。”

　　“依照附近的目击者描述，很可能就是河边遇到的那个小孩。”

　　杜峰紧皱眉头：“不是很可能，就是他！那哪能叫小孩啊，那是恶魔。而且他包里放的很可能是炸弹，也不知道马布里的二女婿米歇那王八蛋又策划了什么新的恐怖袭击？这帮王八蛋，操控孩子，把小孩培养成杀手和暴恐FEN子，简直灭绝人性。”

　　“马布里、米歇，真T娘的该死。”

　　杜峰发觉知非走在身后，冲那个士兵说：“别说了。”

　　字字句句知非听的清清楚楚，每一句话都给了她有力的重创：马布里，小孩，年轻人四个人的脸轮流出现在脑海里。

　　她呆若木鸡地上了车，不说话，也没有表情，扭头看着那个小小的加油站，只有黑色和灰色，很脏，很破败，门口的血迹已经干了，也是黑色的，像落尽泥土里的汽油。

　　杜峰驾驶猛士车驶离了小黑屋。

　　一直到看不见了，知非才转过头，蜷缩在后座里，后排座三个人，可就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整个世界好像只有她一个人。

　　杜峰从车内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拿起通话器：“队长队长，我是杜峰，我们正在回程的途中……对，受刺激了吧，坐后面发呆呢。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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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营地，天已经黑了，一轮月挂在天上，满天的星斗，照的地面一片白。知非从车子上下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修羽迎面走过来，眼前的知非让他觉得些许的陌生。

　　众人叫了声：“队长。”

　　修羽点点头对杜峰他们说：“你可以回去了，知非医生交给我，我一会送她回医院。”

　　那几个人敬礼后，离开了。

　　修羽慢慢地走过知非面前，什么也没说，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递给她，知非没反应。

　　修羽问：“要不要？”

　　知非没动。

　　修羽塞进她嘴里点着了，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支，坐下来之后，塞进嘴里，抽了两口，呛的直咳嗽，直接按灭了说：“我就好奇了，怎么会有人喜欢抽这么又苦又涩的东西。”

　　知非捏着烟狠狠吸了两口，终于回了魂，拿下来按灭，发狠似地说：“从今天开始，戒了！”

　　修羽诧异地看着她说：“戒烟好，坐。”

　　知非硬生生地在路边的石阶上坐下，修羽扭头看着她，问：“还在想下午遇到的那对医生夫妻？”

　　知非点头：“你认识？”

　　“认识，他们夫妻两以前是国内某个三甲医院的主治医生，三年前来这边旅游的时候，看到当地的医疗情况特别恶劣，决定留下来要帮助他们，随后他们回到国内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带着所有的积蓄过来，在这边开了这家医院，医院很小跟国内的诊所差不多大，病人很多，经常药物不足，而且很多是疑难手术，三年来，他们从专科医生变成了全科医生，帮助了无数无数的当地人，在这边非常有口碑。”

　　知非早就折服于他们，现在更由衷地佩服：“我佩服他们，他们做了我做不到的事。”

　　“别这样，你跟他们一样都是优秀的医者。”

　　知非摇摇头：“我不是。”

　　修羽：“怎么突然对自己怀疑起来了，这可不像两天前我见到的那位意气风发的知非医生。”

　　“那是因为两天前的我还没有看到倒在血泊里的那个加油站的年轻人，而杀他的竟然是七八岁的孩子，就因为一餐饭，就能杀人，真T娘的……”她憋不住爆粗口。

　　修羽听完没说话，过了大约两分钟之后，问： “那你来这里之前有没有想象过这里是什么样子？”

　　知非语塞，她确实没有想过，她对这里的理解，都是经过想象的艺术加工。

　　修羽问：“像电影里那样，带着歌颂，带着平和的美好愿望，带着理想主义色彩？”

　　知非听着不舒服，口气有点硬：“没错！我承认就是这样。”

　　修羽对这个反应很满意，继续激她：“那你救马布里还对吗？”

　　“怎么不对？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她说道一半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停住了。

　　修羽看着她：“所以你要相信你自己的判断。”

　　知非低下头。

　　修羽说：“说真的，那一刻你的反应，你身上的医道精神，感动过我。”

　　“……”

　　“你说你是医生，在你眼里，只有疾病和病人，没有好人和坏人，部分种族贵贱，一视同仁。”

　　知非斜眼看着他：“……你真的这么想？”

　　修羽：“知非医生你擅长怀疑别人吗？还是你觉得我是在安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