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军走了之后。
知非沉沉呼出一口气,收拾好医药箱,抬手看了看腕表,凌点零五分。
雨还在下,天上一丝亮光都没有,空气里弥漫了战场特有的浓重的硝烟味和血腥味,闻起来有点恶心。
低头看了看身上,浑身已经湿透了,沾满了泥污和血污,她是有洁癖的人,皱了皱眉,拿出消毒水洗手。
修羽围着防弹车走了一圈,好多处的被子弹击中,防弹玻璃上是密密麻麻的白色蜘蛛网,检查完毕朝知非走过去,说:“你包里带着衣服吧?去车里换个衣服。”
知非点点头,去车里换衣服去了。
修羽站在树底,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就是刚才基普焦格的那盒烟,走的时候基普焦格塞进他口袋里的,他抽出一支看了看,已经湿了,又抽出来几支看了看,也都这样,只有一支还算好,抽出来又都塞了回去。
抬头望着天空,雨势更大,伸手扶正头上的蓝盔。
知非换好了衣服敲了敲车窗喊他上车。
修羽拉开车门上了车,回头看了一眼后座。
知非定定地坐在,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他把掏出烟盒抽出唯一那支没有叫雨水浇透的烟,递给她。
她整个人还是麻木的,接在手里。
修羽打着打火机,知非定定地看着火苗,没有点,过了一会,眼睛一抬盯着修羽:“你学过医?”
打火机的火苗跳了一下,“扑——”地一下灭了,防弹车里瞬间陷入了黑暗。外面,扑簌簌的雨打在车顶发出沙沙的声响。
车子的火打着了,修羽头也不回地说:“系好安全带。”
知非:“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修羽不说话。
知非:“其实你早就发现了马布里是张力性气胸,你没学过医的话,不可能有这样的专业素养,所以你一定学过。”
车子缓缓向前开去,大约两分钟之后,修羽说:“知非医生,我只是一名军人。”
“你递手术刀给我的时候,非常专业,你给马布里做检查的时候同样很专业,这个你怎么解释?”
“马布里的这种情况,我以前见过。”修羽目视前方,淡淡地说:“我是一名陆军特种兵,学过急救,我是上过战场的人,基本医学常识还是有的,关键时刻救人自救,这也是基本素养。”
知非望着他的背影,淡淡的语气:“你骗不了我。”
修羽笑笑没说话了。
外面,雨瓢泼似地从天空泼下来,天地间连成一片雨幕,防弹车经过一个水坑,晃了两下熄了火,顿时一片黑。
修羽开了手电下了车打开车盖检查了一下,拿起车里的通话器:“赶紧开辆车过来接应我。”
接下来两人都不说话了,静静地坐着。
大雨落在车顶噼里啪啦像过年的鞭炮。
过了一会,雨稍微小了一些,修羽突然问道:“为什么来这里?呆在国内多好啊,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空气一瞬凝结了。车外,雷声隆隆,闪电撕裂夜空。
知非看着远方,有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记忆像发黄的老照片,定格在父亲的画面上:那是1997年作为一名无国界医生的父亲,扎根非洲研制抵抗疟疾的药,最后只留下一张字条,便自此失踪。
一直到修羽的手在她眼前晃了三次,她才回过神,拿起耳机塞进耳朵里,闭目养神。
这边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等雨停了之后,修羽拿着工具下车,打开车盖修理。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一辆车风驰电掣地开了过来,停在两人身边,从车上干脆利落地跳下来一名维和军人:“报告队长,我接应你来了。”
修羽看看表:“杜峰,迟到了五分钟啊。”
杜峰挠挠头:“这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下雨路上全是积水。”
修羽似笑非笑:“老步最牛的特种兵,都不可能迟到五秒钟。”
“那我可不敢当,最牛那个就在我面前呢。”
修羽见他谦虚,盯了他一眼,擦了擦手上的机油:“车修得差不多了,够你回去的。”转身从车里拿出知非的行李,“知非医生,请上车。”
知非上了车。
修羽盯着杜峰:“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杜峰说:“ 队长,你这回可能要受处罚咯。”
修羽听了挑挑眉,转身快速上车。
————
凌晨一点,车子到达穆萨城医疗中心。
到了这里,知非才知道这座扎维亚最好的医院,远比她想象中还要落后,甚至跟国内一些乡镇医院也不能比。
医院门口停着几辆军方的车,乱哄哄的到处都是人,受伤的士兵被搀扶着,或者用担架送进了医院。
狭小的医院大厅里起码三四十名受伤的士兵。
医护人员全部出动,给伤员治疗,输液,重伤的被送进了手术室。
知非下了车,便直接冲进了医院,打开医药箱从里面取出一次性橡胶手套戴好,投入了紧急抢救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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