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昨儿晚上我又梦到我的母亲了。”
端是这一句,金老大的手却倏地停在了半空中。
金小小眉梢一挑,瞧着金老大眼神之中的惊慌,她的嘴角在不经意间闪过了一抹揶揄的弧度,自古乡野之人多迷信,前几日夜里所发生的一切,就是为了要让金家上下忌惮。
只是暂时的忌惮还远远不够,她要让他们怕自己,恐惧自己。
“你胡咧咧啥?”
那夜的一切历历在目,金老大感觉背脊一阵凉飕飕的。
他下意识回头,赫然瞧见了钱氏那张略显得有些可怖的脸。
“呵。”金小小冷笑,揶揄道:“爹,有些事情可由不得你不相信,您觉着我说的对吗?”
金老大没来由地打了个寒噤。
短短几日,这丫头怎地变化如此之大,难道说,他那日所见当真就是……
越是想来,金老大的心里就越是发毛。
本想要狠狠地教训金小小一顿,却不知是怎地,就是下不去手了。
金小小淡淡地笑了笑,说道:“爹爹,若是没有别的事,女儿可要去厨房了,昨儿夜里,母亲说想吃烤地瓜……”
说着,她徐徐转身,迈着细碎的步子,朝着大屋走去,她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金老大,微笑着说道:“对了爹爹,母亲还说想您了呢,今儿晚上要来瞧您。”
这一句话,吓得金老大一*跌坐在了地上。
他脸色苍白似纸,鼻尖渗出了细碎的汗珠子,目光呆滞,一动不动。
金小小勾唇冷笑,锐利的目光倏然扫到了钱氏和金蛋蛋的身上:“娘,听我母亲说来,前几日在咱家柴火垛后瞧见你了。”
那日”鬼”事,让钱氏记忆犹新,如若不是撞见鬼了,她又怎么会出现在猪圈里。
她哆哆嗦嗦,不敢正眼去瞧金小小。
做好了早饭后,金小小安然无恙地在院里闲逛,且等着武大叔,带着所需的东西来找自个儿。
金蛋蛋虽是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偷偷摸摸地监视着金小小的一举一动。
晌午,武大叔来到了金家,将小半袋面粉和一块羊肉交给了金小小。
金小小手头麻利,很快,便蒸出了一锅烧麦。
武大叔疑惑地盯着烧麦,面皮包裹着羊肉馅,说是包子还不是包子:“丫头,能给叔尝一个吗?”
“武大叔,这可不行,今儿这吃食可都是细粮所制,我这又费功夫,又费火候的,一共才出了这么一锅,您要想吃也成,今儿就当白帮我走一遭。”
武大叔瞧着一个个形似花朵儿的烧麦,他擦了擦口水:“得,今儿我白走一趟,你给我来两个。”
金小小将热乎乎的烧麦递给了武大叔。
入口香软,汤汁浓郁,全无半点羊骚味,武大叔闭上了眼睛,面前仿佛浮现出了一片绿油油的草原和奔跑的小羊。
金小小对于武大叔脸上的表情甚是满意:“武大叔,今儿这吃食,您就卖二个铜钱一个。”
“两个铜钱?”
武大叔倏地睁开了眼,狐疑地看着金小小:“那有人买吗?”
“你且放心好了,若是有人来问,你便说,这是县城里醉仙楼的大师傅所制,还要说上,明儿家中有事,来不成了。”
“这……”
金小小见武大叔犹豫,笑道:“明儿,您带我去一趟县城,我给你两天的跑腿钱。”
武大叔沉吟了半晌:“成,咱就按你说得来。”
目送着武大叔离开,金小小拿着一个烧麦,放在了唇瓣,轻轻地咬了一口,“吸溜”一股喷香浓郁的汤汁进了嘴里,她特意拔高了音调,自言自语道:“嗯,味道好极了。”
躲在角落里的金蛋蛋瞧见了,口水横流,他窜了出来,把手伸到了金小小的面前:“给我!”
“呵!”金小小冷笑,一巴掌拍在了金蛋蛋的手心上:“没有。”
“你……”
金蛋蛋恼了:“你信不信,我告诉爹去。”
“你尽管去好了。”金小小把烧麦塞进了嘴里,细细地咀嚼,临了,还凑到了金蛋蛋的面前,哈了一口气。
那香味馋得金蛋蛋口水止不住地流:“死丫头,你快给我。”
金小小却不为所动,将最后一个烧麦拿了起来,还故意在金蛋蛋的面前晃了晃,然后,张开了嘴巴。
“你等等。”
金蛋蛋叫住了金小小:“你若是给我了,我便告诉你件大事。”
“大事?”金小小挑了挑眉,问道:“什么大事?”
“你先给我。”
“你先说,不然的话……嘿嘿。”
金蛋蛋见拗不过金小小,气得鼓起了腮帮子:“爹和娘商量要把你嫁人。”
“嫁人?什么人?”金小小又问。
金蛋蛋目不转睛地盯着金小小手里的烧麦:“河西村的王鳏夫。”
王鳏夫……
金小小闻言,黛眉微蹙,迅速的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王鳏夫的记忆,邋里邋遢,贼眉鼠眼,满脸褶子……
她打了个寒噤,连忙摇了摇头。
他们要让她嫁给王鳏夫,定是收了什么好处,金小小宛如琉璃琥珀般的瞳仁在眼眶中转了转,嘴角微微上扬,划过了一丝狡黠的微笑。
随即,她转过了身,朝着院外走去。
金蛋蛋连忙拦住了她的去路,指着烧麦说:“我都告诉你了,你为啥不把好吃的给我!?”
“是你自个儿非要说的,我又没答应给你。”
话落,金小小直接将烧麦塞进了嘴巴,当着金蛋蛋的面,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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