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问这些做什么

　　穆挽卿本想着碰碰运气，却没想到真的见到了她。

　　她顿时欣喜，当年这位姑姑在她身边侍候，便是以处事稳健著称，宫中凡她经手的大小事务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是个牢靠之人。

　　她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活计，麻利地做了起来。

　　孙姑姑又拿起笤帚，她便笑着接过，一眨眼便将院子清扫的干干净净。

　　孙姑姑笑着摇了摇头，到一旁坐着擦了擦手，又招呼她过去喝水：“先过来喝些水休息会吧。”

　　穆挽卿应了，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仪态不失地端起茶杯，将水饮尽。

　　孙姑姑又是和善一笑，替她续上水：“你这姑娘倒是勤谨，不过你是哪个宫的，我怎的从前未见过你？”

　　穆挽卿顿了顿，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说出口；“姑姑从前定是没见过奴婢的，奴婢从前受了娘娘的救治，才得以苟活至今，特意进宫来想要报恩，却不料娘娘竟先走了……”

　　“奴婢知您是娘娘身边的老人，想着帮您做些事也是好的，总得报了这份恩情才是。”她道。

　　本好好的听着，穆挽卿一提起“娘娘”二字，孙姑姑眼眶便红了起来，她叹了口气：“你倒是个知恩图报的。”

　　她点点头：“娘娘大恩，奴婢怎敢不报，只是现下娘娘没了，奴婢又听说当今贵妃娘娘是娘娘的亲妹妹，便想着到贵妃娘娘宫中侍候也是一样的，却不知何处惹了娘娘不高兴，昨日还寻了由头将奴婢狠狠罚了一通……”

　　她说着，倒真像是委屈泛上了心头，低声哭了起来。

　　孙姑姑又是一叹，替她顺了顺背：“好孩子，你想要报恩是没错的，只是……只是不该错进了贵妃娘娘那儿啊……”

　　穆挽卿一副不解的样子，孙姑姑却没有接着解释的意思。

　　她想了想，抹了抹眼泪，像是想起什么；“对了，姑姑您知道这宫中谁制衣手艺最好吗？”

　　孙姑姑怔了怔，有些不解：“你又不在内务府做活，问这些做什么？”

　　穆挽卿低下头：“奴婢是想着，贵妃娘娘平日里最爱打扮，倒不如奴婢也学一学这制衣之术，将来做了献给娘娘，也好让娘娘念着奴婢的好，对奴婢再宽宥些。”

　　“这……”孙姑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出口阻止，想了想，又将内务府中制衣女工引荐给了她，却没有多说什么，倒显得有些无奈。

　　穆挽卿本就聪慧，结识了制衣女工后，向对方讨教了许多制衣方法，短短几日，便学得一手好手艺。

　　她又借着制衣的名头，求孙姑姑借来许多上好丝线，又搜罗了些旧寝衣衣料，将这些带回屋内，将其放入混有天南星的水中浸泡了整整一夜。

　　要说这天南星也是奇药，前世她从未制过，直到这一世，她闲来无事时忽而记起这张方子，便拿来做着玩。

　　她做成之后放在家禽身上尝试，效果却让她大吃一惊。

　　仅仅片刻，众禽类便骤然皆失了声。

　　后来她才想起，这药的功效便是能使人五感丧失，尤其以味觉和听觉最为突出，并且还会使人丧失语言能力。

　　而比较好的一点则是此药的具体药效会根据用药量有所变化。

　　她将这药随时带在身上，便是为了等一个像今日一般的时机到来。

　　此事一旦成功，元晟奕便会逐渐丧失五感和言语，任多么高明的太医也难以诊断出来，若是得不到她亲手制的解药，便只能日日受着这毒药的折磨，最终死去。

　　到时，这一切的一切，便可以全部结束了。

　　穆挽卿沉浸在即将复仇成功的快感中，为尽快完成，她只好加快速度，连夜缝制这件衣袍。

　　本想着到时缝制成功，她便将这衣服混进内务府的库中，到时呈上去，计划便可完成。

　　却没想到，第二日一早，她便被穆挽歌交了去，而她身旁桌上摆着的，正是这件还未缝制完成的衣服。

　　穆挽歌冷笑，像是总算捉到了她的把柄。

　　“苏锦瑟，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看你这下还有什么话好说！”

　　穆挽卿毫不慌张，倒像是早已意料到一半，无比镇定地抬起头来望着穆挽歌：“奴婢不知究竟犯了何错。”

　　穆挽歌指着她：“你还敢狡辩，昨夜你连夜缝制这寝衣的情景，碧儿都看在眼中，如今证据确凿！”

　　穆挽歌指了指自己身旁站着，同样一脸得意洋洋的大宫女。

　　她俯下身来，手指勾起穆挽卿的下巴：“这天下无人不知，私制龙袍乃是死罪。你不是口齿伶俐的很嘛，你倒是说说，你缝制这寝衣究竟为何啊？”

　　“是想着做成了拿去魅惑皇上，还是想送给哪个贼人，一同造反啊？！”穆挽歌声色俱厉，满以为造反这两个字便足以让苏锦瑟魂飞魄散，却没想到对方不仅不怕，反而一脸委屈。

　　“怎么，本宫说的不对？”穆挽歌蹙着眉头，有些好奇。

　　穆挽卿继续委屈，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猛地伏在地上，泣不成声：“娘娘实在是误会奴婢了啊，奴婢这样做，全是为了您啊！”

　　穆挽歌眉头蹙的更紧了；“为了本宫？你倒是说说看。”

　　穆挽卿抬起头来，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奴婢自入宫以来，就只服侍过陛下和娘娘两位主子，从前是奴婢年纪小，不懂规矩，总是顶撞您，惹您不高兴。可奴婢近来却想，奴婢进宫来，娘娘虽然有时责罚奴婢，却也是为着奴婢守规矩，甚至上次陛下要将奴婢调去慎刑司，还是娘娘阻止，奴婢才能幸免于难。”

　　穆挽卿用衣袖擦擦眼泪，有时一个扣首：“奴婢知道错了，奴婢感念娘娘恩德，又见娘娘与陛下一片情深，就想着能为娘娘做些什么，好让娘娘原谅奴婢。可奴婢实在愚钝，想来想去只会些手艺活，便寻了这衣料，想着到时娘娘呈给陛下，必然能博得陛下欢心，却不想竟惹您动怒……”

　　她连连磕头：“奴婢愚钝，奴婢该死，请娘娘宽恕奴婢吧，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