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挽歌眼珠一转,连忙阻止;“倒也不必如此,这丫头估摸着应当是刚刚进宫,还不懂规矩,臣妾将她留下调教一番便好。慎刑司那种地方臣妾是知道的,脏累且不说,干的全是粗活,这丫头身子单薄,又如何受得住啊……”
穆挽歌无力的笑了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穆挽歌还是一如既往的会演戏。
元晟奕点了点头:“爱妃良善,既是如此,便罚她一年例银,爱妃便留下她好好管教吧。”
穆挽歌笑着一福:“谢陛下。”
说着回头瞪了她一眼;“还不谢恩!”
穆挽卿只得磕了个头:“谢陛下恩典。”
她起身退到一旁,听穆挽歌问道:“陛下这个时候来臣妾宫中,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元晟奕将一本奏章扔在桌上,闭着眼向后一靠:“朕打算不日处斩魏家一族,往日你与魏峰也有些私交,此次可要保下魏家血脉?”
穆挽歌吞了吞口水,拿起桌上的奏章看了看,上面写的正是魏家全族人的姓名。
她丢垃圾般将名单丢回桌上,反倒是站到元晟奕身后,替他*着肩膀:“臣妾从前只是看他忠心,才想着替陛下笼络笼络,却没想到他竟如此不知好歹,这样的人还要留下他家血脉做什么,依臣妾看,倒不如斩草除根的好!”
元晟奕听罢,拍了拍她的手,显然是对这个回答相当满意。
而落在穆挽卿耳中,却是有些悲凉。
当初魏家上下不知为她穆挽歌暗地做了多少事,不然穆家当初也不会这般容易便被灭了门。
抛去家恨,穆挽卿还是比较佩服魏峰的果决及忠心的,只可惜狡兔死,走狗烹,世间总有这般心肠狠毒之人……
穆挽卿暗暗叹了口气。
……
元晟奕一整天留在穆挽歌宫中,晚上又命她侍寝,穆挽歌自是乐不思蜀,也就暂时没再折磨她。
入了夜,穆挽卿有些脱力地一步步朝自己住处走去,谁知转过御花园一角时,却忽听有轻微响声。
“是谁!”穆挽卿警惕道。
下一秒,一双大手将她扯进了假山掩映的暗处。
来人压低了声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别怕,是我。”
穆挽卿定了定神;“北冥羽?”
他点点头:“随我走吧,我带你回辽国。”
这请求实在有些突兀,穆挽卿略一迟疑:“回辽国?”下一秒,她在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丝怜惜之情,便明了他定是知道了白日里发生的事。
她心下动容,但下一刻,她还是摇摇头:“或许我会有一日随你去辽国,但不是现在。”
北冥羽皱起了眉头:“那你要在这样一个地方待到什么时候?现在随我回去,我定然不会如元国皇帝这般苛待你!”
穆挽卿笑了笑,语气柔和了些:“你且宽心就是,那毒没有那么容易发作,至少要等上两三年才会有明显变化,不必如此着急。”
北冥羽一呆,旋即笑着摇了摇头,也没了脾气;“也罢,不过我有一事要问你。”
“何事?”
“穆家医书现在何处?”
穆挽卿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什么?”
北冥羽轻笑,背过手去,向旁踱了几步:“看来,的确在你手上了。”
北冥羽说得轻松,如同随口闲谈,但落在穆挽卿耳中,却是如惊雷乍起。
她穆家行医数代,几朝皆是赫赫有名的医学大家,世上疑难杂症,几乎没有穆家解不开的。
这样好的医术,只靠族内手口相传,自然是不能够完全传承下来的。毕竟每个人天资有限,有时能够参透一门病症,另外几门就会弱些。
所以慢慢的,族内便形成了数个分支,每个分支下的人,都只专攻本家医术,而像穆挽卿这般能将数门医术融会贯通的,只有穆挽卿的祖母以及父亲,所以穆家嫡系医书便这样传到了她的手上。
要说这医术之上的记叙不可谓不详尽,自然不能轻易示人,所以这世上也知晓这医术存在的人,寥寥无几。更别提如今她穆氏一族早已覆灭,她也未曾以穆挽卿的面目示人。
所以方才一时间,穆挽卿险些怀疑是否自己的耳朵出了岔子……再加上此前她捡到的那枚带有辽国图腾的玉佩……
思至此,穆挽卿神色一凛:“你到底是什么人?”
北冥羽不答,反而一副闲适的模样,背靠着假山石,闭了闭眼道;“不必多问,此事你不知晓反而更好。”
穆挽卿欲要多问,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北冥羽接着道:“不管我是什么人,你只要知晓,我无心害你便是。并且……”他起身,眸色认真起来,又道:“我如今说这些,只是想要请求你替我救一个人。”
“救人?”穆挽卿顿时心下了然,她也不急,学着方才北冥羽的模样,靠在假山石上,望着漫天繁星:“是要我救那个中了奇眠的人吧。”
他倒也不遮掩:“是。”
“我可不像我师傅那般大慈大善,我孑然一人,总还是要为自己考虑的。奇眠并非易解之毒,况且以你我今日之交情,我也总不能白白为你解毒不是?”穆挽卿看向他。
北冥羽上前一步,定定望着她,语气坚定:“只要你解得了这毒,无论你提何要求皆可。”
“皆可?”穆挽卿回望着他,半晌,抛出一道惊雷:“即便是覆了这元国?”
北冥羽神色如常,颔首,似笑非笑:“也未尝不可。”
她低头,半晌忽而一笑,没有再做回答,反而迈步朝外走去,道:“夜深了,你也早些休息,我们来日方长……”
……
翻来覆去,几乎一夜无眠,穆挽卿得出一个结论:绝不能坐以待毙!
第二日,穆挽卿起了个大早,踏着沉沉的暮色,随着众人来到内务府。
但她并非来取食材用物,而是直接转道,来到了后院。
正巧,从前在她宫中侍候的孙姑姑正在院子中整理杂物。
在此之前,穆挽卿曾旁敲侧击地询问过,当年她入狱,在她宫中侍候的人也大多被关了起来,但最后只有她的贴身婢女冰心被赶了出去,其他人大多被再次分配到了各宫,有了新主子。而年纪稍大些的,则被留在了内务府帮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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