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挽卿挑了挑眉,倒像是来了些兴趣:“那你又是如何知晓此人是中了毒呢?”
北冥羽明显犹豫片刻,道:“因他口中有异香。”
“口中?”她语气讥诮。
北冥羽清了清嗓:“我给他喂水时,那勺子上沾染了气味,我这才知晓。”
穆挽卿意味深长:“哦——”
北冥羽也是呆了呆,他为何要向一个不相关的人解释这些?
穆挽卿也不再逗他,正经问道:“那气味究竟是怎样,你可以形容一下吗?”
他想了想:“那香气我从未问过,但味道清香,倒像是林间花朵的香气,只不过要浓重一些。”
听了这些,穆挽卿只稍加联想,便明白那奇毒究竟是何物了。
此毒名为奇眠,取山间一种罕见花种的汁液做引,经过二十天众多手法制作方才得此一粒。
这毒之所以极其罕见,就是因为制作所需的原料皆是奇物,得一株已是困难,若再想做一粒这样的药丸,则是难上加难,只怕这天底下也没几颗。
而中了这毒的人,则如他方才所描述那般,表面安然无恙,如同昏睡,却不能以任何外力试图唤醒,否则三日以内必死无疑,但若是一直不能解,也终会五内腐烂致死,只是后者比前者的时间要长许多罢了。
这种毒她只在祖母那见过一次,却也不见有人中过,现今竟真的有人中了这毒,她倒是好奇那究竟是何模样……
她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却不喝,只用指尖一圈圈绕着杯口道:“能被人使这种毒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凡常人物吧。”
北冥羽不答。
她撇了撇嘴,撂下杯子便要离开,只是走到门前时,她顿了顿脚步,道:“待你想好要不要救他时,再来找我吧。”
说罢,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
穆挽卿按着从前的记忆,寻了条小路回了婉贵妃宫中,悄悄在原处跪了下去,脊背挺直,双眸明亮。
不多时,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穆挽歌身边的宫女奉命早起来查看情况,见此情景也是惊了惊,连忙回去禀报。
“什么?她还在跪着?你确定是她吗?”穆挽歌口中满是不可置信。
按照她以往的经验,一般宫人被罚跪一夜,不是逃脱了,便是在原地睡着,总之没有人撑得过整整一夜。她便是想以此来做把柄,处置了这人,谁知竟是这般情况。
她顿时烦躁起来,挥手命人将她带了进来。
她有心训话,却实在别无可说,只好道:“本宫也不是那苛待宫人之人,只是长成你这样的,大多都是狐媚惑主的货色,我将你调到我身边,既是为你好,也是为这江山社稷着想,既然到了我这里,就不要再想着爬上龙床了,听到了吗?!”
穆挽卿心底一阵冷笑,面上却是毫无波澜,只掀了掀眼皮,语气淡然至极:“娘娘放心,奴婢从没这等想法。”
穆挽歌又是一愣,走到她面前便是一个巴掌甩了下来:“你傲气什么,不过是个下贱胚子,也敢用这等口气和本宫说话,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面上是火辣辣的疼,穆挽卿即使不用照镜子,也知自己面上定是被她刮出了血印子,一如当年在天牢当中那般狼狈。
她咬了咬牙,心中更是百味交集,但却并不气恼。
她仰起头,似笑非笑:“既然如此,娘娘又何必如此生气?”
这话听着像是在服软,但穆挽歌望着她那双冷意横生的眸子,加上这幅表情,却是怎么也读不出半分服输的意味。
她怒意更盛了,她入宫这些年,除了当初穆挽卿那个贱人,还没有人敢这样顶撞她!
她收拾的了穆挽卿,难道还不能收拾这一个小小宫女吗?!
思至此。穆挽歌反而笑起来,只是面上余怒未消,添上这格格不入的笑容,倒显得越发狰狞起来。
“来人!”穆挽歌斥令。
一旁的小宫女抖抖索索的上前来。
“给我狠狠地掌嘴,打到她求饶为止!”穆挽歌咬牙切齿。
小宫女有些为难地看看穆挽卿,迟疑半晌,还是上前,试探地落下一个巴掌。
“你在做什么?给她挠痒吗?!”穆挽歌怒吼着上前,落下一记清脆的响声。
那小丫鬟的侧脸上顿时赤红一片,捂着脸,含着泪,不得已将另一只手高高举起,还未及落下,便听门外通传声响起:“陛下驾到!”
穆挽卿闭了闭眼,小丫鬟如释重负,扑通一声委顿在地上,随穆挽歌行礼迎驾。
一片明黄衣角落入视线,穆挽卿听见元晟奕的声音响起:“爱妃这里倒是热闹。”
他眼风扫过地上的一众人等,顿时便明白了是怎样一副情景,顿时兴致消减了大半,喝了口茶,语气中有些不悦:“爱妃又在教训宫人啊。”
苏挽歌理了理鬓角,讪讪地笑了笑,在他身边落了座:“昨夜带回来的这个小宫女实在太不懂规矩,随意顶撞臣妾不说,今儿一早还将陛下您赐给臣妾的那只碧玉簪子打碎了。”
她双眉一簇,垂下头去,一副伤心模样:“臣妾还记得,那只簪子是臣妾生辰时,陛下您特意赏赐给臣妾的,如今就这样被她打碎了,臣妾心里始终不是滋味……”
元晟奕冷冷的问穆挽卿道:“可是如此?”
穆挽卿牵了牵嘴角,终还是淡然道:“贵妃娘娘说是便是吧。”
此话一出,就连一旁的小宫女也微微侧目。
元晟奕也是愣了愣。
穆挽歌上前揽住元晟奕的胳膊;“陛下您看,她到现在还是这般不知悔改……”
元晟奕挑了挑眉,放下手中茶盏,随口道:“既是如此,便打发了去慎刑司做苦工去吧。”
说罢,便要喊人进来。
穆挽歌眼珠一转,连忙阻止;“倒也不必如此,这丫头估摸着应当是刚刚进宫,还不懂规矩,臣妾将她留下调教一番便好。慎刑司那种地方臣妾是知道的,脏累且不说,干的全是粗活,这丫头身子单薄,又如何受得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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