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媳妇本想听听她婆婆意见,可老太太尚未出声,白月离便又开了口。
“二嫂子,我听说你刺绣的手艺可好了,还想向你请教呢!你都不晓得,我在娘家时只顾着淘气,女红学得一点不好,现下想给我家大郎和凌儿做衣裳,这手拙得像猪蹄子一样!”
朱二嫂听得噗嗤一乐:“怎会?我可是听大家伙说你手可巧了,编的鱼笼子特别好用!”
白月离不动声色地扯着她向前走,朱老太太笑着摇了摇头,心下明白白月离是有意要同她儿媳妇交好,便也没喊她们回来,提着篮子兀自进了院子。
朱二嫂子回头见老太太进了院,心知她是默许了自己同白月离亲近,人便也轻松随意起来。
白月离一本正经地摇头:“二嫂子这你便不懂了吧,鱼笼子和女红半点不一样,我就是因为小时候只对这些东西感兴趣,我娘担心我日后要过苦日子,便将她那些讨生活的手艺都教给了我,可这女红本是女儿家最该拿手的东西,我反而就没学!”
朱二嫂子又是一乐:“你娘倒也是个有趣的人。”
白月离立马沮丧起来:“哪儿啊!我娘她是个苦命的人,她未进白家之前一直独自讨生活,着实不易,所以才学了一身的古怪本事!”
她这一身从后世学来的本事总要有个说道,索性都往她家亲娘身上编了。
朱二嫂子同情地拍了拍她的手臂:“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若非你娘吃过苦,学会了那么些的手艺又教给了你,现下你如何会编那鱼笼子,又如何能自己讨生活?凡事要往好处想,这样才能快乐。”
白月离心下惊奇,想不到朱二那般猥琐下作之人,竟然有个这么通情达理又明事非的好娘子!
可也忍不住同情,这般好的女子,怎么就嫁了那么个男人?实在是一朵鲜花插了牛粪!
“嫂子你说得对,往后咱们都要凡事往好处想,人活一世,哭也是一天,乐也是一天,那为何不乐?”
朱二媳妇点头:“你这般想便对了!那女红你当真想学?”
白月离认真点头:“当然想学了!二嫂你肯教我吗?”
朱二媳妇轻笑:“可以啊,只要有功夫,有甚么不可以?”
白月离开心极了,小姑娘一样抱着她手臂直摇:“那咱们就说定了,二嫂,有功夫你一定要教我!”
朱二嫂很是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我一直当你是个瞧不起咱们村人的大小姐,想不到你竟然这般孩子气!就跟我小妹一样。”
白月离眨了眨眼:“我姐姐可没二嫂你这般好!我倒是觉得你跟我娘亲一般,又温柔,又贤淑,很有大家闺秀之气!”
朱二嫂被她夸得脸上一热,笑睨着她摇了摇头:“也是,我这般大年岁了,辈份上虽是你们嫂子,可也当真同你娘差不多年纪了吧?我儿子闺女也比你小不几岁。”
朱二得有三十好几了,朱二嫂比他尚大两岁,年纪上的确是不轻,加之朱二嫂长相一般,也难怪朱二会同叶氏勾搭到一起。
白月离有意同朱二嫂交好,自然就是为了对付朱二留得一手,不管那人打什么阴损的主意,她有了同朱二嫂的交情都不是坏事。
两人有说有笑走在前头,莫大郎抱着一把青菜和凌儿安静地跟在后头,直到走到家门口,才发现院中气氛不对。
木氏和阮氏都在,钱氏和齐三婶子也回来了,几人正沉脸对着一条死鱼坐在当院说话。
白月离扫了一眼还扔在地上的笊篱,心下立马有了数。
阮氏见她回来了,再也忍不住委屈跟她告状!
“月离呀,你可回来了,是你叫我来咱家帮看门的对吧?”
白月离点头:“婶子别急,你慢慢说,是不是撞见有人进院来祸害我的鱼了?”
阮氏一拍大腿,声音都带着哽咽:“可不是!我听了你的话紧往你家跑,一过那路口就见叶氏扒你家门进了院儿,我追过来一瞧,她正拿笊篱在捞你的鱼往地上扔,看那架势八成是想把你的鱼全给扔地上干死!
我喝住她,哪想这个女人她心地那般阴损!她扔了笊篱,转头就跑到你家门口去喊人,反说是我来你院偷你的鱼!”
阮氏一口气把事情经过说完,受不了那股憋屈,嗷地一嗓子又哭了出来。
“真是气死我了!这世上怎会有这种不要脸的人呀……”
白月离也没想到她才离开一会儿,叶氏真就敢跑来使坏,还把人阮氏给冤枉了一把。
上前抱住阮氏,很是愧疚地安抚:“五婶子,都是我不好,害你受了这般委屈,我若是不叫你来就没这事了。”
阮氏边抹眼泪边骂:“那个叶氏实在是太坏了!我若是不来,她一准把你的鱼全给祸害死!月离啊,往后你可得防着她……”
白月离点头:“婶子放心,我定会小心她的,今日得亏有你在,不然我这鱼若是全死了便完了,还指着它们换钱给我爹抓药呢。”
阮氏被证了清白,心里也舒服了不少,拉着她的手看了看旁边几个妇人。
“大家伙这会儿都信我了吧?”
钱氏当先表态:“他五婶子,瞧你说的,咱们本来就信你!那叶氏……唉!不说也罢。”
她心里最清楚,叶氏瞧上了她家大儿,可却没能如愿,心里定然忌恨,或者还以为只要把白月离的鱼给弄死,叫她换不着钱,自己就又能被她的田产和条件打动,回心转意继续偏帮她了……
齐三婶也开了口:“你莫要把这事往心里去,村中那些人晓得甚么?全是些二五眼子!跟他们生气平白气坏了自己身子。”
朱二嫂虽不明所以,但也听出来了,那叶氏是个心怀不轨的东西!
她本就对叶氏没什么好印象,尤其见她天天穿着一身孝还摆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与村中妇人都不交好,看男人时眼梢子又总带股骚媚劲儿,不像正经人家。
“五婶子莫要难过了,俗话说人正不怕影子斜,只要咱们行得正坐得端,莫管旁人怎么瞧,无愧于心便够了。”
阮氏得了这么些安慰,心里可算舒服些,抹了把泪收了哭声,起身要走。
“我院里活还没做完呢,这马上得做饭了,我先回了。”
白月离拉住她:“五婶,且等等,我还有话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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